踏入这座冰冷的宫殿,余苏礼才是真的感觉到什么叫恍若隔世。
看着那高大威严的宫门想到上一辈子最后一次见到沈翼白的场景。
那个傻子肯定会哭吧,说不定还会不顾一切不畏皇权也要敲响这宫门带他回去。
身边的余褚看着余苏礼那莫名柔下的眼神觉得奇怪。
从来冷静自持的讨厌弟弟,什么时候也会如同现在这般温柔了。
余骏临召着两个来到了御书房,一副恨铁不成钢严父的模样。
所有人都揣摩到了圣意,双双退了下去。
很快,里面就只有三个人。
余苏礼沉住气,装作平日一贯神情。
余褚恨恨看着余苏礼,行了个礼就指着他控诉。
“父皇,镇北王他企图造反证据确凿。臣绝无虚言,所有证据与证人都在候着。”
余骏临俯视着两人,眼眸深了又深,似乎是在认真考虑。
余褚到底算是个草包,手心早已冷汗直冒生怕被瞧出端倪。
毕竟自己这个父皇,可是真的老狐狸。
“礼儿,朕信你。”
余苏礼一句话还没答,他便说信。
若是此前,余褚还真的会嫉妒恨到冒烟。
但现在,只觉得恐怖。
余苏礼跪在地上谢恩;“多谢圣上怜惜,臣万万不可也不会有二心。但太子殿下如此针对,臣当真是冤枉。”
余骏临冷冷皱着眉,脸上附上不悦。
毕竟此前只要他开口,余苏礼就会懂事不再提起,甚至主动让事情过去。
从来不会如现在这般执着,非要一个结果。
余褚再废物,也是太子,怎么可能给他赔罪。
若是真让余褚赔罪,这样一个好用的傀儡动摇了也怕不是好事。
“太子这次是真胡闹了,还不向镇北王赔罪。”
还没等余褚发作,余苏礼再次跪下。
‘’陛下,太子这番是真伤微臣之心。臣兢兢业业镇守国土从未有过二心,却得如此猜忌。”
余骏临越发不悦,心中杀意缓缓现出。
但理智跟谋略告诉他不能如此,至少现在还要哄骗着余苏礼为自己卖命。
“那礼儿看如何。”他冷冷开口。
“边关虽已安稳,但民心尚且不稳,不如让太子殿下替微臣走一趟。”
余褚听着原本就愤恨越发失控,扑上去就要动手:“余苏礼!你这个莽夫!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有什么资格指使本太子!”
一个宫女所生这句话戳到余骏临隐藏至久的痛处,哪怕他是在利用,但余苏礼生母确实是他唯一真心喜爱过的女子。
恍惚之间好似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小姑娘眼泪婆娑看着自己,卑微懂事。
他突然暴怒,将一旁的茶杯重重摔向余褚。
砰的一声巨响表明他如今的不悦。
二人双双跪下,不敢出声。
“太子殿前失仪,久居高位不知冰寒,那就依镇北王所求,今日即刻出发去往边关,无召不得回京。”
“镇北王一同前行,监管太子德行。可行天子之权,加以惩戒。”
出来时外面阳光大好,只是两人之间还是剑拔弩张。
余骏临看着两人离开但又双双看对方不顺的模样心里唯一那点猜忌也随之消失,天下在他手上,他便是天下最为尊贵的王者。
余褚又或是余苏礼,只不过是棋子罢了。
棋子永远斗不过下棋之人。
沈翼白听到消息就赶往宫门外候着,手中的剑握得格外紧,眼中杀意十足。
余苏礼远远便看到他了,忍住笑意沉下心走去。
余褚还演着,愤愤走到余苏礼前面,看到沈翼白后更是厌恶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沈翼白看着余褚欠揍的模样忍不住想出手,却又被身后之人阻止了。
“翼白来这做什么。”
沈翼白听到身后红了脸,清清嗓子道;“父亲叫我送些补品到你府上,但管家却说你进宫了。补品是刚炖好的,我怕凉了所以带着一起来了。”
这借口,漏洞百出,但偏偏沈翼白还就真的只会这样辩解了。
余苏礼点点头,眼中笑意快要溺出来。
两人准备上马车离开之时,苏公公却朝着这边走来。
苏公公应当是照常出宫置办些东西,只是路过之时特意敲了余苏礼一眼。
沈翼白觉得奇怪,但看着余苏礼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没问。
他总感觉阿礼瞒着自己什么,却又无从考究。
直到去往边关的队伍停在城门前。
余苏礼拉过了沈翼白准备掀开马车帘子的手,第一次那般赤裸对上眼神。
“翼白,等我回来。”
沈翼白慌了,看着余苏礼那般决绝脑海中浮出看不清的一幕幕。
就好像,失去过他无数回了。
就好像,此前他也像现在这般哄骗过自己。
但他大概还是不会去阻拦,因为余苏礼先是余苏礼,才是沈翼白的阿礼。
“这次带上我。”他低低恳求。
说出的话让他自己为之一愣,为什么要说这次,难道之前还有过吗。
余苏礼皱着眉,有那么一瞬间想带着沈翼白。
但这样的计划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连累无数人。
他要保全沈翼白。
事情败露的话,沈翼白还是沈小将军,沈家还是沈家。
若是带上沈翼白,一代铁血忠臣从此消失。
“最后一次,等我回来。”
余苏礼还是松开了沈翼白的手,自己走出马车。
从帘子伸出来的手还是收了回去,只传来一句:“沈翼白此生只要余苏礼。”
若是你回不来,我绝不独活。
余苏礼怔住片刻,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
沈小将军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好到认定一个人就非要不可。
余褚站在宫门抬头看着马车上的余苏礼,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怜悯。
这样一个人,当初是为了什么活着的。
百姓?国土?君王?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余苏礼到底是为什么那般倔强,忍下所有痛苦委屈。
或许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忠贞之人。
边关风尘格外伤人,吹上十日脸便会开裂,嘴唇干涩。
余褚一路走来,,满腹怨念,可那双眼睛看向受苦百姓总是带些伤怀。
余苏礼看着金贵的太子殿下翻下马,一边大诉苦楚要回京一边解下水袋不顾孩童肮脏捧着他们的脸喂水。
“余苏礼你笑什么!嘲笑本太子现如今归你管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