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在二月十二这日签下了和离书,离开了姜春枝和才四十多天的女儿起程回肃宁县。
离开之前,阿牛再也没有见到姜春枝和孩子,众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从阿牛决定了要走的时候开始,姜微澜等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
阿牛走的时候,只拿着简单的行礼从他住了半年时间的小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最还是在岳娘子家院子门口看了半天,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阿牛不知道,他此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观察着,从琳等人甚至都在想着,如果阿牛能够及时反悔回到春枝身边也好。。
但是,让众人失望的是最终阿牛还是选择了扭头离开,而不是走进院子,走回妻子和女儿身边。
从琳叹了一口气,半晌也没有开口,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跟她在一处看着阿牛的姜春枝。
连她这个旁观的人心里尚且如此不是滋味,何况是当事人的春枝呢?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
姜春枝站在窗口看着阿牛的身影远去,心中百味陈杂,最终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回到了女儿的身旁。
看着娇娇软软什么都不知道,兀自睡的香甜的女儿,泪水终究从眼角滑落,她知道,这世上从此之后,就只有她与小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从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劝说姜春枝,倒是姜春枝自己擦干了眼泪说道:“从琳,你不用担心我,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放心吧。”
这一辈子,她两次嫁人,却最终都只落得如此结果,可见天生就是该孤独一生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注定是路人的人而伤心难过呢?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小铃铛需要照顾,根本没有让她自艾自怨的资本,若是她软弱一点,小铃铛的前景就会堪忧。
“春枝姐,一切都会过去的,阿牛走了,可是你还有咱们这些人呢。”
“我知道,这一个多月要不是你们的话,我的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儿呢。”姜春枝拉着从琳的手说道:“我得去找小姐,告诉小姐,我要开始工作。”
“春枝姐,你虽然出了月子,可当时受了那么大的一场罪,身体还虚弱着呢,小姐也说了,你还得好好休养,总要小铃铛过了百日之后你才能开始干活儿。”从琳想起之前姜微澜说过的话,忙就开口安慰了一句。
姜春枝摇头说道:“我哪里就这么金贵了,说起来,我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小姐念着以前的情分,肯叫我一声春枝姑姑,我可不能真的当自己是小姐的长辈,总靠小姐。再说了,小铃铛这样,我不工作,这孩子要怎么办?就算岳娘子怜惜我们母女不肯要诊金,但我总不能连药钱都不掏吧?”
小铃铛浑身上下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众人送过来的,姜春枝自己也没有花太多的钱。因此,她才越发的不好意思,想着要尽量早些开始工作,还上这份人情。
“也不是不让你掏钱,小铃铛将来肯定还是要靠你这个亲娘来养活,但是现在就你这种身体,如果真的开始做事情,只怕是注定了不会有几年好活。”姜微澜忽然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姜微澜进门之后,先是看看姜春枝一脸的病容,再看着孱弱的小女娃儿,当真觉得这娘儿两个的日子会有问题,但是阿牛这样的人,就算是留在身边,最终也不会有个小下场,还不如就让他离开,最少不会给人压力,说不得春枝姑姑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小姐,您怎么来了?”姜春枝也没想到姜微澜会亲自来这一趟,当下忙就说道。
小姐这话说的确实不怎么好听,但姜春枝不是糊涂人,当然知道小姐说的是实话,以前她总觉得浑身都是力量,但现在总觉得乏力,可见是人亏了元气。
姜微澜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又让她也坐下,然后才说道:“春枝姑姑,你的心思我理解,你也别怪我刚才说话不好听,我也是不希望你有个好歹。”
姜春枝哽咽着说道:“小姐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小姐,我总不能什么都靠着大家接济啊,这日子终究还是要自己过起来才成。这孩子,如果没有小姐和大家的帮忙,只怕是都活不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可是要强咱们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姜微澜将手绢送到姜春枝手中说道:“等过上两个月,我打算在澜城开一个小铺子,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到时候,春枝姑姑就去澜城看着铺子,这样还能照顾孩子。”
姜微澜这个想法也是最近才有的,目前还不算成型,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在澜城有个能打听消息的地方,只靠王大两口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根本打听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因此,开一个自己的小铺子就很有必要了。
不过,要怎么不显山不露水的在澜城开个铺子,还不会引起陈燕南的注意,是个问题,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姜春枝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但是却没有想过姜微澜会决定在澜城开铺子,因此还觉得有些意外,以为姜微澜就是为了帮自己,忙就说道:“小姐现在庄子发展的好,很是不用在澜城开铺子。我以前的时候,不喜欢在田里干活,但现在都想开了,只要能养活小铃铛,什么日子不能过啊。”
“春枝姑姑,你天生是个适合做生意的,跟着我,我总要让你日子过的好些。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说过,本来是想着过上一两年,让你跟阿牛返乡的时候再说,但现在阿牛走了,你又这样好强,我索性就说了。”姜微澜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件事,却从来都没说过,现在她觉得是时候说了。
姜春枝听到阿牛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多少有些变化,但是总算没有表现的太难过,这让姜微澜心里又是一顿。
“小姐,你说吧,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能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