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皇帝的话刚说完,只见尹太傅突然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皇上,虽然微臣膝下有二子二女,可是长子不良于行,庶子如今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除却在宫中陪伴太后的婉婉不说,微臣和夫人身边也只剩下了素汐一个女儿。”
“而且素汐年纪又小,微臣……微臣实在是不舍得素汐现在就嫁人啊!”
尹素婉和尹素汐同岁,而顾瑾璃又比她们姐妹二人小一岁,可见十六岁的尹素汐也不小了。
不过,他声泪俱下,说得又是事实,实在是让人听了心里有些不忍拒绝又甚是同情。
当然,尹素汐才是尹太傅和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尹太傅怎可能把亲生女儿送入火坑?
亓灏望着尹太傅跪在地上抹着老泪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但却并没有怜悯。
如果尹鹏林没有当街猥亵顾瑾璃,也就不会给陈泽轩一个暗箭伤人的机会,顾瑾璃也就不会被尹太傅在大牢里狠虐,后来顾成恩也就不会为了帮顾瑾璃出气而报复折磨尹子恪……
所以,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的。
就像是他跟顾瑾璃,若不是因为尹素婉,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他还是那个专一独爱尹素婉的宁王,她可能永远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的顾二小姐……
老皇帝把目光移向顾淮,见他面『色』平静,便问道长道:“你再合一下顾二小姐和清王的八字。”
将尹素汐也一并牵扯出来,也是顾淮和清王的主意。
宣王攥紧拳头,颈上的青筋暴『露』,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虽然,宣王大多原因是为了利益才与顾瑾琇在一起,他也没有娶她的打算,可是他却不能容忍她嫁给旁人。
一来,是男人自私的占有欲作怪。
二来,顾瑾琇若嫁给了清王的话,那清王便是顾淮的女婿了,万一顾淮弃了自己,投靠清王,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
心里有不满,也不能发作,只能生生憋着。
七皇子留意到宣王脸『色』难看,想着宣王与顾淮这么多年来是一条船上的人,此时见到顾淮与清王即将联姻,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他便心情大好,故意问道:“二哥,你身子不舒服吗?脸『色』怎的这么差?”
宣王阴冷的瞥了七皇子一眼,咬牙道:“我没事。”
道士又摇头晃脑的算了一下,点头道:“顾二小姐的八字虽不及尹二小姐,但跟清王的八字合起来也算是中上等姻缘,可以成亲。”
老皇帝“嗯”了声,看向顾淮:“顾相,你意下如何?”
顾淮沉默片刻,在宣王犀利的目光中,垂首拱手道:“微臣一切听从皇上吩咐。”
老皇帝赞赏的看了一眼顾淮,立即道:“哈哈哈,道长,赶紧算一下日子!朕要给清王和顾二小姐赐婚!”
“是,皇上。”那道士应了声,连忙闭着眼睛,嘴里一阵嘀咕。
过了一会,他道:“皇上,三天后和九月初二,初十是良辰吉日。”
“九月初二?”老皇帝听罢,问顾淮:“若朕没记错的话,九月初二是顾侍郎与莫家千金的婚礼。”
顾淮点头道:“回皇上,犬子与莫家小姐的婚期的确是定在九月初二。”
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士摆摆手,故弄玄虚道:“不可不可,四个人不能同一天成亲。”
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华琼公主的鬼魂如今还缠着清王和丽妃,依贫道只见,这婚事还是提前的好。”
这道士是从清王府里找来的,老皇帝也差不多知道他们在背后串通一气。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沉声道:“好,那就将婚期定为三日后。”
“三日后?”众人比刚才还震惊,因为这婚事就像是龙卷风,来得太突然,定下的也太快了,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只要不是自己闺女嫁给清王就好,其他人爱谁谁。
“小贾。”对贾公公招招手,老皇帝道:“婚事有些仓促,你一会随着顾相回府,若缺了什么派人回来一并置办了。”
贾公公道:“是,皇上。”
事情解决了,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对屋内众人道:“诸位爱卿若没其他事情的话,可以退下了。”
大家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听老皇帝这么说,便齐声道:“微臣告退。”
“老四,你留下。”亓灏走在最后,因此老皇帝把他给喊住了。
待所有人出去后,老皇帝道:“清王的事情,你还得再去太后宫里跑一趟。”
“父皇,您既已经决定准许清王留在京中了,还要儿臣往太后宫里去做什么?”亓灏看着老皇帝,挑眉道:“难不成,您担心太后会将清王的婚事也给压下来?”
他这话,一语双关,明着说清王,其实是在指责老皇帝拿太后当幌子,故意让那道废妃的圣旨作废的事情。
“老四,你……”不等老皇帝说完,亓灏一边转身往门口走,一边沉声道:“父皇,儿臣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老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恼声道:“混账!”
亓灏走出御书房后,听到身后老皇帝的怒斥声,能想象到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勾了勾唇。
自打出了御书房后,宣王便怒气冲冲的将一众官员甩在了身后。
顾淮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宣王解释,只好加快了步子直至宫门口才将他拦了下来:“宣王爷,请听老臣解释。”
“呵,本王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向本王解释。”拂开顾淮的手,宣王不给面子的就要甩袖上车。
“宣王!”顾淮神『色』有些着急,又挡在他身前道:“宣王,老臣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辅佐您,从未有过任何背叛之心。今日此举,实属迫不得已,还请宣王……”
宣王冷笑一声,幽幽道:“是啊,顾相的确是迫不得已。既然是父皇下的旨意,那顾相就安心做清王的岳父吧!”
“宣王爷,老臣若是看中了清王的势力,为何现在才有异心?”顾淮一边注意着陆续出来的官员,一边恳切道:“说实话,瑾琇一心爱慕王爷,思念成疾,老臣也不愿她嫁给清王。”
“只是,圣意难违,此事并非你我二人所左右的。”
“尹太傅已经先开口了,老臣没有理由拒绝。”
见宣王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怀疑,顾淮又继续道:“轩世子离京之前,王爷在玉淑郡主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了,现在既然轩世子离开了,王爷要是想很快得到南阳的助力,恐怕暂时还不行。”
“老臣觉得,王爷可以先与清王联手,待将宁王爷除去后,咱们再将矛头对向清王和七皇子。”
宣王语气讽刺道:“呵,你这番说辞,当真不是为你想脚踏两只船做辩解?”
当然,在清王和亓灏眼里,顾淮就是如此。
两个人的身影,被马车的车厢给挡住,因此才能如此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说这么久。
顾淮见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语速加快起来:“王爷,瑾琇嫁给清王,也不是没有好处。”
“她在清王府,可以为我们监视清王的一举一动,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宣王心里很是不爽,可又觉得顾淮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挣扎片刻,他闷声道:“容本王回去想想。”
说罢,他便上了马车。
顾淮见宣王松了口,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七皇子没有立即回明阳宫,而是到了皇后经常散步出现的地方。
他躲在暗处,瞧瞧的看着碧螺扶着瑶妃从远处走来。
与此同时,皇后和秋蝉从另一条小路也过来了。
“主子,您看,皇后娘娘。”碧螺扯了扯瑶妃的袖子,小声道。
瑶妃脚步一顿,想起上次看到皇后躲着走反而挨了一巴掌的事情,深吸一口气,“无碍,本宫现在怀有皇嗣,她不敢拿本宫如何。”
说来也是奇怪,一开始怀了孩子后,瑶妃惶恐不安,甚是烦恼。
可随着日子渐渐过去,她倒是觉得这孩子不管是谁的,可却是她在宫中安身立命的王牌,不知不觉给了她底气,以至于连遇到了皇后,她都不怕了。
皇后早就看到碧螺和瑶妃,她见瑶妃这次竟没做缩头乌龟躲开,冷哼一声,也继续往前走。
二人相遇,皇后站住脚,趾高气昂的等着瑶妃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瑶妃此时小腹平平,因此行礼什么的也并不碍事。
皇后“嗯”了声,不冷不热道:“既然遇着了,就随本宫去前面的亭子里坐坐吧。”
星竹昨晚向她禀告了瑶妃与七皇子之事,所以她得好好试探一下。
“是。”瑶妃跟在皇后后面,两个人往石亭方向走去。
走过平地后,该上台阶了。
台阶的阶数也不多,总共不到十阶。
瑶妃落后皇后一个台阶,在刚上第五个台阶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尖叫一声,朝后仰去。
见碧螺并未伸手及时拉住瑶妃,秋蝉眸光一闪,立即转身拽住瑶妃的手,但却只握住了她的一片一角。
顺着惯『性』,秋蝉也跌了下去。
“主子!”
台阶虽不高,但是却很陡,因此瑶妃摔得不轻。
碧螺低呼一声,赶紧下了台阶,往瑶妃身边跑去。
皇后先是一怔,随即望着瑶妃,皱起了眉头。
“主子,你怎么样?”碧螺扶起瑶妃后,眼睛看向她的小腹,一脸紧张。
“我……我没事。”瑶妃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但好像除了屁股有些痛,小腹并无异样。
皇后见瑶妃身下并无血迹流出,便幽幽道:“碧螺,赶紧带你家主子回去找太医仔细瞧瞧,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别再赖在本宫头上!”
她的语气有些慎人,吓得碧螺赶紧道:“是,皇后娘娘。”
“臣妾先回去了。”瑶妃心里也紧张的不得了,所以连行礼都顾不得,便与碧螺转身往嫣然宫走去。
“可恶!”七皇子见瑶妃竟安稳无事,不禁在心里埋怨瑶妃肚子里的孩子生命力顽强。
早知如此,他就该嘱咐碧螺先给瑶妃服下堕胎『药』,再带她出来就好了。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不甘的咒骂一句,他怕逗留时间太久被人发现,便也匆忙离去。
皇后顺势在石凳上坐下,看着蹭破了手腕的秋蝉,缓缓道:“你刚才为何要拉她?”
宫里的女人们,没有人愿意看着瑶妃这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
既然刚才有机会让那孩子掉了,秋蝉就不该出手。
当然,尽管也没拉住瑶妃,但皇后心里还是会介意。
秋蝉望了一眼周围,摊开手,她指着掌心道:“娘娘,至少有两层台阶,是被人涂了油的,所以瑶妃摔下去并不是意外。”
“哦?”皇后一听,眸光骤冷:“依着你的意思,瑶妃刚才是故意的了?她想诬陷在本宫头上?”
秋蝉想了想,摇头道:“娘娘,若瑶妃想栽赃陷害您,按理说她腹中的孩子刚才就该掉了。”
“在瑶妃摔下去的时候,碧螺离着她最近,本是可以拉住瑶妃的,可是碧螺却眼睁睁的看着瑶妃掉下台阶。”顿了顿,她试探道:“娘娘,奴婢以为,极有可能是碧螺搞的鬼。”
“只可惜,她似乎失手了。”
皇后视线落在那几层发亮的台阶上,眸底火焰旺盛。
她之所以没摔下去,是因为刚好避过去了那涂油的部分。
毕竟,如果把整个台阶面都涂了油,油光反『射』太明显,容易被人发现。
而碧螺引着瑶妃踩的,恰好就是容易滑倒的地方……
“碧螺……”念了几句碧螺的名字,皇后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瑶妃极少出嫣然宫,而今日却特意出现在这里。昨晚碧螺又去过老七的宫里,呵呵……可能不是瑶妃不要这孩子,而是老七不想留他!”
红『色』的指甲死死捏着帕子,皇后咬牙切齿道:“枉本宫养育了老七这么多年,没想到他竟这般不择手段!”
“这等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本宫留他,又有何用?!”
七皇子昨晚让碧螺提前在台阶上抹了油,还想把责任推在皇后身上,不仅是要除掉瑶妃腹中的孩子,更是加深老皇帝对皇后的怨恨。
因为,虽然八皇子现在还在休养中,可皇后想让八皇子登位的心却从未改变过。
所以,七皇子认为,只要皇后更招老皇帝的厌恶了,那么就会连带着八皇子也一并讨厌起来……
在他看来,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不过,事实好像与他期许的相差太远……
“秋蝉,你立即传信给星竹,你让她……”附在秋蝉耳边,皇后低语道。
秋蝉听罢,迟疑道:“娘娘,您当真要……”
皇后瞪了一眼秋蝉,厉『色』道:“快去!”
“是,娘娘。”秋蝉点头,急忙转身离开。
寿康宫里,尹素婉陪着太后说些有趣的事情,脸上早已没了早前的阴郁。
“婉丫头,这两日你怎么没带八宝来给哀家解闷?”忽然想起什么,太后随意的问道。
尹素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佯装做委屈的样子道:“太后不提还好,一提婉儿就难过。”
太后见尹素婉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便问道:“这是怎么了?给哀家说说,哀家给你做主。”
尹素婉垂下眸子,难过道:“太后,八宝这个养不熟的小东西,整日好吃好喝的待它,它竟趁着婉儿不注意飞走了。”
太后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罢,她拍拍尹素婉的手,慈爱道:“傻丫头,不就一只鸟吗?你喜欢,哀家再让人给你寻一只比八宝还聪明听话的。”
尹素婉抬头,看着太后和蔼的老脸,并没有多少感动。
她觉得,太后对她好,可能不是真的出于疼爱,应该更多的是源于可怜。
想来,她这些年,竟是依仗着旁人的可怜过活,这也真是可怜可悲……
“太后。”兰嬷嬷从外面进来后,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是她动的手?”
兰嬷嬷摇头:“这次好像不是。”
太后听罢,面『色』好了许多:“那孩子不能留,寻个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把尹素婉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太后不放心,又嘱咐道:“皇上极为看重这个孩子,你千万不能留下任何马脚。”
兰嬷嬷道:“太后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尹素婉静静听着,差不多能猜出太后口中的“孩子”指的是什么了。
“太后,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这时,一个小宫女进来禀告道。
尹素婉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一听到皇后来了,身子瞬间僵硬起来。
怕自己一会面对皇后这个敌人忍不住失态,尹素婉压抑着自己的恨意,对太后道:“太后,婉儿先回去了。”
见太后点点头,尹素婉退了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她低着头,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对皇后行礼道:“婉儿见过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尹素婉咬着唇,踏出了大殿。
皇后脸上的笑意随着尹素婉出门后消失,她优雅的对太后福了福身子,“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摆摆手,道:“清王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皇后坐下,笑道:“皇上的圣旨一下,京中上下便没有人不知道的。”
“太后,您也别上火。顾家的庶女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哼,皇上执意要让清王留京,哀家还能再说什么?”太后重重吐出一口气,不满道:“只是,哀家一想起旭文来,这心里就不痛快。”
“太后放宽心,清王要是孙猴子,您就是如来佛,他是无论如何都翻不过您的五指山。”皇后接过兰嬷嬷递上来的茶杯,吹了吹,慢条斯理道:“这两日宫里闹鬼,刚好用喜事来压一压也好,免得丽妃又要作妖。”
“也只能这样了。”太后敲了敲胳膊,示意兰嬷嬷给自己按摩:“瑶妃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动。”
“皇上一心想将方家连根拔起,你这些年手上已经沾了不少人命,若再因这事让皇上抓住了把柄,难免会连累整个家族。”
太后没有直接告诉皇后,她会动手除了瑶妃,只拿方家来施压,确实是为了皇后好。
但是皇后要除掉瑶妃和七皇子的心意已决,只敷衍着点头道:“是,臣妾记住了。”
夜晚,顾瑾琇坐在镜子面前,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做梦的感觉。
三日后,她就要嫁给清王为正妃了。
她幻想过无数个成亲的场面,但那个要娶她的人却从来没有变过,那便是宣王。
而清王,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脑海中浮现出宣王的脸来,她的心很痛很痛。
“亓泽……”捂着胸口,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人『性』,都有一个弱点。
你越是在意什么,什么便越折磨你。
而她,满心满脑子里都是亓泽,她爱他像是中了魔咒,像是发了狂。
哪怕知道自己身子脏了,配不上他了,可她仍旧控制不住这颗爱他的心……
爱到极致,那就是没了自己,丢了心。
“吱呀”一声,丫鬟端着水盆进来了:“小姐,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透过镜子,顾瑾琇看着那小丫鬟走近,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起来,想要见亓灏的冲动也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翻涌着。
见顾瑾琇脸上挂着泪痕,小丫鬟一惊,问道:“小姐,您为何哭了?”
顾瑾琇缓缓站起身来,直直的望着她,“我没事,你下去吧。”
小丫鬟也不敢多问,只好应了声,转身离开。
顾瑾琇眸光一暗,忽然抬手,狠狠一个手刀敲在了小丫鬟的脖子上。
小丫鬟闷哼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顾瑾琇二话不说,将小丫鬟的衣服扒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又仓促的把头发梳成丫鬟发髻,从相府后门溜去了宣王府。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记将小丫鬟双手绑住,嘴巴堵住,塞进了被子里。
吹了灯,果真是很难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