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摔得还挺重,顾泠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大脑有片刻的失重。
所幸今天穿的是男子的衣袍,要是平日里那种曳地的罗裙,就她这么一跤,裙摆肯定会被撕出一个大口子来。
还好顾泠及时扶住了面前的“大树干”,奇怪的是,还有两根树枝正好卡住了顾泠的两肘。
而后她便听见头顶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这小公子身子软得竟跟个姑娘似的。”
顾泠的脸腾地红透了半边,谷欠挣脱不得,只被对方以逮着小鸡仔的姿势扶正了,一对清风般的朗目凝视着她通红的脸蛋。
荣晔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两人相交的视线,对方微一愣神,又回到起初那不正经的模样。
“阿荣,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我了。”
那人熟稔地搭过荣晔的肩膀,那架势好得跟亲兄弟的。
他俩一个冷脸,一个笑面,明明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此刻站在一起却像是另一面的彼此。
可以不同,却也相像。
顾泠刚刚那一下虽然没蹭到地,脚踝处却扯得有些疼,大概是有些扭到。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走一步都有些疼,反正那两人背后又没长眼睛,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偏偏这时候荣晔好死不死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瞧见她很是狰狞的表情。
顾泠猜测自己此时肯定像是打算吃掉无辜书生的老妖婆,而且荣晔也进入了无辜书生的角色,表情有片刻的恍然。
不顾身边的人还在滔滔不绝,掰过那人的手像顾泠走过来:“怎么了?”
语音刚落,大手已经搀住顾泠:“扭到了?”
男人俊秀的眉心狠狠皱起,就好像顾泠的伤有多狰狞似的。
她抬眸的瞬间又对上那主人奇怪的眼神,那种眼神很复杂。
顾泠稍一思忖,这才想到一个有些稍微贴切一些的比喻:就像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一个小孩。
那种眼神是受伤还有一丝嫉妒。
顾泠怎么说也和这人不过初次见面,总不可能是荣晔抢了她——那就是——她抢走了荣晔?
怪不得荣晔要带自己来见他;
怪不得这人一看见荣晔就像树袋熊一样攀了上去;
怪不得…怪不得……
顾泠觉得此时自己看风像风,看云是云,但是荣晔已经不是荣晔了——他身边似乎天生适合站着那个男人。
一个如冰川,一个似流水,冰刃再锋利,也有被水融化的那一天。
顾泠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此时她左手边一个荣晔,右手边一个凤梨,连寻常走路都不得不深一脚浅一脚,就像一个年纪过百,脚步蹒跚的老太太。
说时迟那时快,顾泠赶忙谨慎地推开了身边的男人。
“荣公子,我有凤梨扶着就行,你去陪…”
顾泠抬头有些为难地瞥了一眼那人,对方淡淡回以一笑,丝毫不见刚才那复杂晦涩的表情。
有公子清润如玉,音如流泉细碎:“在下洛白。”
顾泠那刚调整为小狗腿、八卦女的表情,却倏然僵在了原地。
不可置信并且更加认真地望向了面前那个男人,确实是全然不相像的一张脸。
原本只有荣晔一个同名同姓的就罢,可是此刻面前还站着一个同名同姓的“洛白”——顾泠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