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玖,侯王嫡女,护国大将军之妹,圣上之“宠妃”,旧朝太子之青梅。
在床上躺了几日,渊崇派人送来许多珍惜补药,却不曾见本人。他新皇登基不满一年,实是政务缠身之人。
他不来这宫苑找碴,顾泠倒也乐得自在。先前只要他一来,顾泠刚有些晕散的愁绪就又会慢慢聚拢来,压得她心口疼。
虽然在别宫娘娘眼里,只觉得皇上皇恩浩荡,爱护莞妃,谁能想到他每次来,两人对话不会超十句,而且结果基本都是不欢而散,男人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这流言蜚语漫天的深宫,辛玖和渊崇这成日吵闹的事情却如何被封得滴水不漏。
今晨趁着那倒霉星没来,顾泠便拖着仍有些酸痛乏力的身子步于阁外,鸢儿刚来呈早膳,见状赶紧拿上披风跟了出去。
“小姐身子正弱,晨风料峭,注意些才好。”
看着鸢儿那凝眉认真的神情,顾泠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无妨,太阳一露出头来就暖了。”
鸢儿看着自家小姐如此苍白的面色,眸中神色难辨。
“小姐总是这么任性,叫鸢儿怎么放心出宫?”她佯装生气叉腰,仍是把袍子强行披在了辛玖身上,并用手搓了搓她沁凉的手心。
顾泠感受着手上的暖意,原本冻得有些发木的手点点回暖,忽然鼻尖一酸。她急忙仰头望向枝头的繁花,将几欲夺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原主自小在深宫长大,陪伴旧朝太子景泓读书习字,鸢儿长她三岁,也是自小跟着服侍她,两人情同亲姐妹。
一周前,原主决定让鸢儿出宫三天去家中看望父母,实则打探景泓哥哥的消息。景泓自从数月前失踪至今踪迹难寻,生死未卜,原主很是不放心。
尽管已做不成夫妻,对于她来说,景泓也是比自家哥哥更亲的兄长。昔日的天之骄子,竟落到这般田地,真是令世人唏嘘不已。
枝头春意正闹,花团锦簇间传来几声俏皮的鸟语啁啾。顾泠不禁想起原主这近二十年的光阴里最难忘的那些片段。
景泓自儿时初面,便总爱唤原主啾啾:“玖玖,啾啾,像那枝头的雀儿,可爱得紧。”
景泓一直就是那么温柔的人,顾泠嘴角含笑,伸手抚上那蒙着晨露的柔嫩花瓣。
去年春,景泓就在这宫头树下,为辛玖折枝拈花:
“啾啾,你等我,等我成年登基就娶你进门。”
辛玖笑,含羞颔首,眼角眉梢柔光倾洒,似那画中仙,干净清澄。
也便是这一幕,让她落入了渊崇那深不见底的眸中。
彼时渊崇还只是个随父朝觐的小藩王,宫闱深深竟将他绕入了辛玖寝阁的后花园。
无可奈何之际惊闻语声,欣然往之。
便见那树下,一白衣女子衣袂飘飘,轻纱微扬,云鬓花颜惹人心痒。
渊崇忍不住出声:“打扰!”
辛玖回头,见那花坛中神情有些局促的少年郎,身材挺拔,身着紫袍金领,腰间金缕勾玉,他跨步走来,风姿俊爽。
少年那对眸子迎着阳光闪灿,衬得那张俊脸愈发让人忍不住多望几眼,与现在这成日冰块脸的不高兴皇帝可是判若两人。
“打扰。”渊崇拱手作揖,太子景泓他先前在殿上见过。只闻太子身体抱恙回宫,竟然是躲到这儿来博美人一笑了?
“太子殿下,身边这位?”
辛玖从景泓身后站出来,敷衍地微蹲了一蹲:“渊崇公子,小女子辛玖。这里只有我们几人,便不必再多礼了。”
辛玖那勾人的眸子含情望向身侧的景泓,“景泓哥哥,你说是不是?”
只见殿前接见藩王时一脸冷漠的景泓宠溺地戳了下少女的额头:“许你无礼!”
……
回国多日,那日树下初见,还是时不时聚于渊崇眉头,又上心头。那时他便笃定,若真像他父王和大哥说的要反,他进宫第一件事便是抢那女子过来…
如此想来,那最初一面或许是错,也或许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