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半蹲下身子,微微摇了摇头,“徒儿,不是师父不愿帮你。只是,五行封印满五万年才可开启一次,师父……没有办法……”
南絮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他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那块赤红色的石头。
漆黑色的眼眸充满血红,再无生机。
南絮回想起她冲向封印时,她的口型表达出的那几个字,突然像疯了一般大笑起来——
忘了我……
忘了她?
卿卿,你怎能如此狠心,留下我一个。如此这般,你让我怎么忘记你?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你让我……怎么忘了你?
恍惚间,南絮回想起来那只白狐说过的话:缘来,缘去,终有时……南絮上仙,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相爱之人无法在一起,到底有多痛苦!
“南絮啊南絮,你恐怕……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比起分离,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师父……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南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元始天尊微微摇了摇头,便回了上青天。四方战神亦率领着剩余的天兵,回到天界禀告天帝。
南絮不明白,他已经一切算计好了一切,可为什么玖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明明已经算好了一切……
不过,不重要了。
他马上,就要去陪伴她了。
南絮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石头,手中祭出长剑,直冲胸膛而去。
“叮——”
长剑击飞,不远处那个白衣男子静立于此,一声冷漠地话语传来——
“死,对你来说,太过便宜。”
冷漠的话语传到南絮耳中,却并不觉讽刺。
因为,这是事实。
白衣男子双眸紧紧盯着南絮,隐忍着满腔的怒气,咬着牙说道:“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她死。”
“你若没有法子救她,便不要阻碍了我去找她。再耽搁,我怕找不到她了。”南絮面无表情,语气淡然却充斥着一丝的幸福。
“你要记得,活着,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你不配,和她一起死!”白衣男子声音嘶哑,极力隐忍着内心的痛苦与怒气。
“是……我不配。”南絮抬眸,“你……是玄元,是不是?”
男子沉默不语,冷笑一声,片刻后说道:“看来,你还没有那么蠢。”
“呵,我早该猜到的……”
“我还以为,你是这个天底下最笨的人。你也不看看清楚,像你如此笨的人,怎可能骗得过玖卿?”玄元语气讽刺无比。
“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南絮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她早就知道她也是法器之一,在你选择自己去死的时候她也作出了同样的选择!”玄元抓着南絮的衣服,歇斯底里的说道,“也只有你,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骗过她了!”
“聪明如她。两日前,她去桂林寻我,那时我便知道,你失败了。因为根本骗不过她。”
两日前,不就是他去寻找人参时……那时……她便知道了吗?……
“你之所以能成为土之法器,便是因为你有了她的心!她又怎能不知,谁,才是真正的土之法器!”
“我真不明白,像你这么蠢的人,她怎么会喜欢上你?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她的劫数!”
“一万多年前,她为你挖心救命,一万多年后的现在,她为你元神尽散!我真想知道,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药,让她能如此疯狂!”
一字一句如狂风暴雨一般砸在南絮的心上。他仔仔细细回想着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你一定要拿回来给我看看……”
“卿卿怎么哭了,是又陷入梦魇了吗?”
“没有,只是……想你了……”
“南絮这么晚来,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南絮……你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嗯!南絮,也一定要幸福!”
“南絮啊,你……就是个傻瓜啊……都到这种时候了,竟还想瞒着我……”
……
“你既然早已知道……她知道了一切,为何,为何不去阻止她?!”南絮眼眸通红,像是能溢出火焰一般。
“阻止?”玄元冷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私心,你的师父疼爱你,便想让玖卿成为法器。我,又何尝不是想让你来承担这份责任……可是……玖卿说:‘我们马上要是夫妻了,他的责任,我的责任,又何必算的那么清?’你觉得,我能阻止得了吗?’我若能阻止得了,今日成为法器的人,便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竟然,如此可笑,哈哈哈哈……南絮啊南絮……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南絮发出一种可怖的笑声,满身的鲜血配上如此狰狞的笑声。顷刻间,青丝尽白,他琥珀色的眸子被鲜血染红。温润文雅之质全无,他如同一个坠入地狱的魔物一般。额间渐渐出现一枚赤玄色的印记,显然是一种要入魔的征兆。
“为了这所谓的天下苍生,天命要让我和心爱之人分离。我费劲心思的想要保护她,可最终却是害了她。既然苍天如此不公,那我凭什么……凭什么还要替他守护这个世界!”
南絮怒喝一声,天地为之振动。整个苍穹山的血海仿佛凝固了一般,南絮身旁的魔气开始聚拢,浓浓的瘴气开始将他包围。
玄元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他的耳边好似传来一个声音——
救救他——
玄元眉头紧蹙,思考片刻后最终出手。她默念法诀,将南絮身旁的瘴气瞬间驱走。他迅速绕到南絮身后,伸出手将其打晕。
“玄元,不要让他跟我一起死,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玖卿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畔。既然自己答应她,要让南絮好好的活着。他,便一定会做到。
……
一千年后。
云浮镇最大的酒楼有一种叫做“浮生若梦”的酒。这种酒,入口时有一丝甘甜,入喉辛辣无比,后劲更是劲足,寻常人等只喝一杯便会不省人事。所以,很少有人会点这种酒。
可是不知何时,这种酒却有了一位常客。这人是一位二十左右的男子,他经常身着一身玄衣,容貌若似仙人。只是年纪轻轻的,却有了一头似雪的白发。
每次,他都是独自一人来到酒楼;每次,都是同样的房间;每次,他都是静默着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说,他在等人……
等一个,曾经惊鸿一瞥乱其心的人。
等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