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婠儿,封号思韵上仙,是天界药王的唯一亲传弟子。
那一年,我刚刚飞升上仙。有一次因为保管不当,损失了几种极其珍贵的药材,天帝便罚我封锁记忆、元神以及法力,去人间历一场劫。并且,让司命星官在我的运谱上留了白,所有的经历全凭自己的造化。我从未想到,我的命运,竟因为这一场小小的历劫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投胎成了一个孤苦人家的孩子,家中七个儿女,父母根本无力扶养,便将我扔在了一个破庙中。后来,一个云游四海的游医在这个破庙中躲雨,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我。他将我抱了回去,并给我取名为婠儿,从此便在半山腰定居了下来。
我跟凡间的师父一直都生活在山中,师父说,他厌恶世人的俗气,在这山中,更加自由快活。在山里居住,唯一的好处便是采药十分方便。师父教我辨药行医,或许是因为天赋凛然,又或是因为我早就学过这些东西,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凡间师父所有的医术。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师父病重,已经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他很早便告诉我,生老病死,人生八苦,不必执着,那日,师父走的十分安详。
我的生活并无什么变化,每日上山采药,晒完之后去镇上卖掉换取茶米油盐,每隔七天去镇上义诊,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就形成的规律。只是,师父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我总是觉得十分孤独。
直到后来……
我遇见了他——
迟渊。
那一日,我跟往常一样去山中采药。不知为何,天上突然天雷滚滚,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我赶紧收拾好背篓,一路小跑着下山。跑着跑着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我坐起来回头看,竟然是个人!那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周围的草上满是血迹,一看便是受伤不轻。我摸了摸他的脖子,竟还有跳动。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翻过来,我伸出手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看到他的容颜后我惊了一跳,因为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好看的人!
这荒山野岭,若是放任他在这儿他肯定会死的。既然还活着,那我便救他吧!打定了主意,我便匆匆回了家,取出一个破旧的木车,将他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
彼时的我,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并不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你面前还受了重伤的人定不是什么一般人”这个说法,只知道,救人济世,方乃医道。彼时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妖气。
如果,我当初没有救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他昏迷了三天,每日我都是拿着汤匙,一点一点把汤药喂进去。三日后,他醒了过来。我刚进去房间,他便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作势要掐死我,他竟以为我要害他!
这个人莫不是疯了吧,我又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害他?这人脾气这么坏,真是白瞎了这副好面孔!
后来,他竟不肯吃药,仍还是觉得我会害他!终于有一日夜里,他发起高烧,吐血不止。我用了一棵废了好大的劲才采回来的百年灵芝才将他救了回来,最终他好歹是明白了我的好意。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凶狠。迟渊这个人,总是嘴硬心软,他长的好看,武功又高。除去平日里总是呛我,他对我算是极好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习惯了有一个人的陪伴。每日离开时的一句“我走啦”,和归来时的一句“我回来了”,都让我感觉到,似是回到了师父还活着的时候。让我感觉,每一日的生活……有了希望……
有一日,我像以前一样,去镇子上卖药材。可是,我经常去的那家店铺今日竟未开门。我只好在集市上摆摊卖药,可直到天都黑了,也没有卖出去多少。没办法,我只好收拾了收拾打算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总是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可是我回过头,却并未发现有人。直到来到山脚处,我还能感觉有人跟着我,我回过头,终于看到了两个人!
那两人,体形巨大,壮硕无比,一看我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大喊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子,随后撒开腿就往山上跑。突然,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摔在一个泥潭中,溅了一身的泥巴。
我爬起来,右手从怀中掏出我随身必备的迷药,两只手抱着背篓,壮着胆子和他们对峙起来。
他们说了许多下流的话,不外乎就是让我听话点,任他们玩弄罢了。我虽不会武功,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大不了同归于尽就是了……
只是,突然挂念起了……那个迟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死了……
在我以为我马上要与那两人“决一死战”时,墨衣迟渊从天上落了下来,将我一把搂在怀中。他就像话本子里面的白衣英雄一般的出现,将我的视线牢牢地抓住,便再也挪不开了。
他让我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我乖乖听了他的话。那两人并不怕他,大声叫嚷着,可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便没了动静。我开始有些担心,迟渊虽会武功,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又是大病初愈。我想看一看情况,刚探出头去便被他戳了回来,他说他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是什么意思?把他们撵走了吗?
他说是。
可是……当我回过头时,我看见了地上零落的衣裳碎片……和血……
我知道,他骗了我……可是,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他是为了我……
这个人太过危险,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师父曾经说,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所以,我不问、不听、不说,只做那个懵懂无知的婠儿,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