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化作真身,负伤而逃。
他顺着北方飞速前进,一路不敢停歇。因方才强行催动妖法,负伤太过严重,他长啸一声,坠落在地,重新化作人形,渐渐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迟渊渐渐苏醒过来,他是被一股浓重的药味熏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幕白色的帷帐。
他以手撑着,想要坐起身,可胸口剧烈的痛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门口进来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粉衣少女,一边小跑着放下手中的药碗,一边十分激动的说到。
迟渊眼中杀戮之色尽显,他迅速从床榻之上下来,一把将那粉衣女子抵在墙上,右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何人?!”迟渊的眸子散发着让人恐惧的赤红色火焰,他一字一顿的说到。
粉衣女子痛苦的咳嗦着,一只手尽力掰开他的手指,一只手疯狂的捶她的胳膊。她白皙的脸颊慢慢变得涨红,呼吸渐渐变得若有若无。
“我……是……婠……儿……是我……救……了……你……”
迟渊听后,思虑片刻,并未在其身上察觉到仙气或是妖气,便轻轻松开了手掌。粉衣女子瞬间跌落在地,她一边双手捂着脖子,一边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迟渊胸前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应是方才他下床时撕裂了伤口。他眉头紧蹙,右手捂着胸前的伤口,踉跄着往床榻走去,却因太过疼痛跌倒在地,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
旁边穿着粗气的婠儿一边咳着,不安分的眼睛有时不时的瞥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他一把。
“愚蠢的凡人,还不……将本尊……扶起来……”迟渊咒骂出声,“该死的天界之人,竟敢如此算计本尊,待本尊伤好,定要将你们天界搅的天翻地覆!”
婠儿因为方才的变故,仍旧心有余悸。她葡萄似的眼眸中还闪着晶莹泪光,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之上便挂上了泪珠,甚是惹人怜爱。她坐在地上,咬着下唇,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扶他。
若不扶,这人已经开口了,而且他伤的如此重,万一死了怎么办?若是扶……这人的眼眸如此妖异,实在可怕,方才还差点掐死我……扶还是……不扶……
婠儿坐在那儿纠结不已,眼看面前的男子面色渐渐变得铁青,气场渐渐变得严肃,像是马上要发怒的样子,她猛地站起来——
扶!
扶了可能待会儿死,不扶马上就会死啊!
婠儿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揪住迟渊的袖子,使出全力将他扶起。又搀着他,将他扶到床榻之上,全程婠儿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你伤的很重……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再下床了……”婠儿双手捂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说到,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又要掐死自己。
迟渊垂首,捂着胸口,说道:“本尊,为何会在这儿?”
“前几日,我跟往常一样,去山中寻找药材。回来的路上,便瞧见你晕倒在路上,周身满是血迹,甚是吓人……后来,我发现你还有气息,便将你带了回来,废了好大的力气呢,我的手都磨破了……”婠儿撅着嘴,伸出手让他看,语气颇带着些埋怨之意:自己好心好意将他带回家,还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给他治伤,结果这人醒过来非但不感激自己,还要一把掐死我,真是让人心寒!
“啰嗦!”迟渊十分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道:“能助本尊,是你的福分!”
“我这……”
迟渊一句话让婠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世间怎的有如此狂妄自大之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态度如此强硬,真是让人讨厌!
“你内伤外伤皆很严重,需要精心调剂才是。这治伤和滋补的汤药给你放在桌上了,尽快喝了吧。”婠儿细细说到。
“如此殷勤,若不是心怀不轨?”迟渊眸中血红,紧紧盯着她。如此荒山野岭,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独自在这儿,一看便是有诈!
婠儿心生不悦,撅着嘴说道:“汤药在桌上,爱喝不喝!伤好了便赶紧走,省得觉得人人都要害你!嗯嗯嗯嗯嗯,不识好人心,哼!”
说完,赶紧撇头离开了房间,不等他反应过来,不然又要掐死她。
一连几日,皆是婠儿将汤药熬好,送至他房间后便赶紧退出来。她的师父说,救人治病,乃医者的本心。所以,不管他喝与不喝,她都会准时将汤药和饭食送到,太阳落山之时准时将碗筷收走。
前些时日,迟渊总是觉得婠儿是要害他,不肯喝药。突然有一日,迟渊病情加重,夜里狂吐血不止,婠儿用了毕生的医术,还给他服下了她几年前差点丢了性命才拿回来的百年灵芝,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至此,不管他愿不愿意,婠儿用针将他的全身穴脉封住,让其无法动弹,强逼着把汤药给他喂下去。
强灌了几日,迟渊终于承认此人并无坏心,至少在她知道他的身份之前现在并无,便主动开始服下汤药。
“这才乖嘛!呐,给你的。”婠儿微笑着看着迟渊将碗中的汤药喝的干干净净,十分高兴的表扬到,她伸出手,递给他一个蜜饯,“昨日里我去镇子上义诊,回来的路上便看到了卖这个的,想到你每次喝完药都十分不高兴的样子,想你应该便是苦到了。所以,我便买了这个。你喝完药吃下它,就不会那么苦啦!”
“小孩子的玩意儿,本尊不需要!”迟渊眼睑低垂,一手擦拭着下唇留下的药汁,十分轻蔑地说到。
“哼,如此甜蜜的东西,不吃算了!”婠儿脸上带着愠色,十分不满他说话的这般语气。她看着手中的蜜饯,眼睛一转,迅速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蜜饯塞进了迟渊的嘴中。
“你——”迟渊双眉紧蹙,双目死死瞪着她。
“不许吐!”婠儿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忍着笑意说道,“很贵的呢,快吃了快吃了——”
说完,她便松开手,眉眼含笑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好吃吗?”
迟渊看着她,默不作声。
婠儿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噗嗤一笑,明眸皓齿,眉眼如画,整个房间都回响着她清脆的笑声。
迟渊看着她,突然感觉,胸膛里有一个地方在猛烈的跳动,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这是他过了几万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