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还没回答,秦妩抢先道:“是大夫,投宿的。”
大夫?那人眼睛眯了眯,说道:“让他们进来。”
外面下着雨,一对年轻小夫妻从夜色和细雨中走进店内。
女子身上披着一件男子外袍。
头发半湿半干的垂在脸侧,一双眼睛生得极为好看。
掌柜的开客栈这么多年,美人也见过不少。
却从没见过这样明珠般耀眼的姑娘。
只是,没敢多看。
因为姑娘旁边的年轻人,一双幽冷的眸子,冷冷扫过来,看得人心底发毛。
也是,这么好看的姑娘,嫁的男人没本事,可护不住他。
从楼上下来的护卫模样的男人目光落在慕容伤身上。
虽然没说话,身上的气场却骤然紧绷起来。
慕容伤并没有看他。
他从包袱里取出大帕子,给身边的姑娘擦脸擦头发。
那姑娘笑眼眯眯看着身前两人。
“我是大夫。这趟是去落珈山给药王祝寿的。”
“药王的弟子闻人折柳你们听过么?他是我和我夫君的好友。”
药王祝寿,闻人折柳。
护卫见这两条信息都能对上。
只不过,这姑娘容色生得太过娇妍,让人不由得对她是个大夫的身份,起了疑心。
护卫抿着嘴唇,上下看着这对小夫妻,没有说话。
一时间,只听得门外的细雨拍打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秦妩姿态从容大方。
“不知贵人染了什么病症?”
她不动声色瞅了旁边的大佬一眼,虽然失忆了,但应该还是个学霸吧。
毒术那么厉害,治疗个头疼发热的,应该不在话下。
对面那护卫皱着眉头。
像是在评估两人到底有没有资格救治他主子。
“你擅长治疗什么病症?”护卫问。
秦妩:“就,头疼脑热,风寒感冒,蚊虫叮咬,都会一点。”
护卫:“……”听起来很不靠谱!
他如此想着,脸上明晃晃带出怀疑。
也对,能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可见那主子也是个讲究的。
不过秦妩还是得争取一下,这家客栈要是住不了,他们就得露宿荒野了。
她一个女汉子倒是觉得随便钻个山洞也无妨。
主要是慕容伤,他生着病太柔弱了,是不能淋雨的。
忽然间,客栈掌柜看向半空。
“哎哟,哪儿来的蛾子?还挺好看。”
秦妩抬头一看,狗屁的蛾子,分明是小叶子!
就见不太明亮的烛光之下,小叶子翅膀发出浅浅蓝光。
与白日阳光底下的金属光泽不同。
这种折射自烛火的光芒很柔和,鳞粉熠熠,很是好看。
之前下雨,小叶子一直躲在秦妩身上,闷太久了,翅膀不舒服。
眼下到了一个温暖又明亮的地方,自然忍不住活动了起来。
秦妩把手伸过去,蓝色小蝴蝶落在她手上。
秦妩摸了摸它。
“这是我养的。”
三月初,天气还很冷,花都没开,居然有人能养出一只蝴蝶来。
这么看来,眼前这女人,倒像是有些本事的。
护卫考虑片刻,板着脸对秦妩说:
“我家主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若你看了诊,却连病症都说不上来,呵,只怕是没办法走出这家客栈的。”
秦妩:“……”哟,厉害了。没见过你们这么拽的病人。
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下。
她挽起衣袖,一脸诚恳。
“救人如救火,还愣着干嘛?现在赶紧走吧。”
护卫对秦妩点点头,“你过来,他留在这里。”
慕容伤脸色立刻冷下来。
啊,这样。秦妩也很遗憾。
没有大佬跟着,就不能作弊了。不过,还是住宿的事情更重要。
她拉拉慕容伤的手,小声道:
“你在这里等我,有事我会喊出声的。”
她吐息和走路之间,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危险性不高。
倒是慕容伤,一看就是个大佬,护卫对他有警惕很正常。
。
那位贵客居住在客栈二楼上房里。
整个二楼,每隔丈远就有一名护卫。
见他们过来,目光灼灼,像照妖镜似的,都落在秦妩身上。
照这架势看,病人的身份还真是了不得。
尽头处的房间门外站着两名侍卫,显然,那位贵人就住在这里。
推开房门,房内帷幔重重。
房间里熏着香,窗扇关得密不透风。
一进来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憋闷感。
正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温润光芒照亮半间内室。
果然是不差钱的人。
房内又有一人,抱着剑守在床幔之前。见侍卫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过来了,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你弄个女人过来作甚?主子现在没心情消受。”
床幔前抱剑的侍卫冷声说。
带她过来的男人道:“这不是暖床的,是大夫,给主子诊脉的。”
诊脉?女人?
抱剑的男人,立刻用阴冷的目光将秦妩扫视一遍。
“她可以么?”
带她来的男人:“不可以,命留下来。”
抱剑的人冷冷说道:“她的命有什么重要的?若是主子被冒犯……”
秦妩:“……我试试吧。”
我都进来了,我还能怎样?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看个病还搞这么大的阵势。
。
秦妩刚走进床幔,还没撩开,就被人拦住了。
床前抱着剑守着的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面朝里面恭敬说了句什么。
没多久,一只手从床幔里缓缓伸出来。
秦妩目光落在那只手上,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这是怎样的一只手啊——
它粗大,有毛,指腹布满练剑时的细茧。
肤色是健康的小麦皮肤。
掌纹清晰,指甲干净饱满。
这特么是一只男人的手,年轻男人的手。
嗯——躺在床幔里面,捂得比闺阁小姐还严密的人,是个男人。
…
眼看着那只手伸出来十几秒了,秦妩还没动作。
那只伸出来的手不耐烦地勾了勾。
床帐前抱剑守着的男人立刻催促秦妩。
“赶紧的。”
催个鬼啊!
我一个女孩子去摸一个男人的臭手,我不需要做心理准备的么?
秦妩一边腹诽着,一边把手伸过去,诊脉。
嗯,这脉象——往来流利,毫不滞涩,如盘走珠!
这是喜脉吧——
她神情郑重,摸着那人的手久久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