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来的?
安远道倒是吃了一惊。他本以为秦氏这远房侄女,应该就是北燕这边的秦家旁支。
没想到居然是大夏的。
安如道心中忽然动了动,问安如岚。
“这些话,是你自己要问的,还是……”
毕竟安如岚现在是大司马府的人,若是大司马想借着她——
安如岚垂眸。
“女儿进入大司马府之后,一切还算顺遂。”
“因我思念父母,恰好七小姐在府中,我求了她,她便应允我回来。”
“七小姐,与我随便说了几句话。”
七小姐,便是之前进宫的姜美人。
她从宫里被放了出来,听说马上就要去城外的道观出家了。
但是因为家中祖母思念,所以暂且回家住几天。
安如岚抬眼看安远道。
“爹爹作为北燕官员,自己娶了一个大夏女子,还为陛下献了一个大夏女子。”
“若是一切安好,那自然无碍。若是有什么万一,爹爹可怎么辩白呢?”
“陛下万乘之躯,可容不得半点风险。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打探清楚。您说呢?”
安远道被女儿说的,心里也是一突。
不管是安如岚自己的意思,还是大司马府的意思。
这姓秦的大夏女子,可是从他们府上出去的。
若是真有什么好歹,到时候背锅的岂不是他们安家?
当即也坐不住了。
“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秦氏问一问。”
安如岚轻声提醒他。
眸光带着些安远道也辨不明的冷意。
“爹爹,这是关系到安家阖家安危的事情。”
“家中还有两个弟弟,爹爹可不要在这时候犯糊涂。”
。
秋霞斋。
灯架上,烛光跳跃如海。
秦听荷穿着家常的袄儿,靠在软枕上,看着安如玉摸牌玩。
忽然外面传来月白惊惶的喊声。
“你们做什么?”
“这是夫人的院落!你们放肆!”
紧跟着安远道的声音传来,带着冷森森的威压。
“这是我的命令。”
秦听荷皱起眉头。
…
入夜。
安昭明正在书案前温习旧书。
忽然小厮走过来。
“公子,听闻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带着一大波护院,去了夫人的院落。”
安昭明抬头:“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小厮:“并未听闻是什么事。只不过,府中所有的护卫,包括门房看门的,都召集过去了。”
安昭明把书本合上。
“拿我的斗篷过来。”
…
秦听荷站在屋廊底下,看着手里提着棍棒刀斧等物的护院,将她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她高高地站在石阶上,面无表情。
“老爷这是要做什么?来我这里捉贼么?”
安远道看到她,心里腾的升起一股子憎恶。
喝道:“——秦氏,今天晚上,你须得把你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全部讲出来。”
“容不得你再任性!”
秦听荷:“老爷想知道什么?”
自打宫宴之后,她心情一直不太好。
倒也不是因为她的小侄女一下子就成了北燕暴君的心尖宠。
成了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
而是,她之前寄去大夏的信,一直都没回复。
当然,现在是冬日,北燕多雪,路途难走,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秦听荷一想到,万一秦七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姑娘好端端来一次北燕,结果就嫁人了。
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七哥。
简直是纠结得彻夜难眠。
偏安远道这厮,还在这时候跑过来烦她。
安如玉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刚想开口,被秦听荷止住。
秦听荷站在上首,平平静静。
“老爷想问什么赶紧问吧。玉儿都该睡觉了。”
安远道没有说话,看向一边的安如岚。
安如岚声音轻柔。
“想问问夫人的那个侄女,就是在宫宴上见到陛下,又被陛下留在宫中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秦听荷面色平常。
“这件事情,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在她第一天进入安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跟老爷说过了。”
“她是我的远房侄女。”
“后来因为老爷不喜她,我就带着她去落梅苑居住了。”
安如岚盯着她。
“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秦听荷冷冷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安如岚嘴角勾了勾,继续问:
“如果我没记错,这女人第一次来安家的时候,有个年轻男子陪她一起来的。”
“当日夫人说,那是那女子的夫君。”
秦听荷:“对。”
这一次,回答慢了一些。
安如岚心中冷笑。
“请问夫人,那男人是做什么营生的,家住哪里,他们又是何时婚配的?”
秦听荷:“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安远道喝道:“无知的妇人!怎么不相干?与我们阖家的性命都有关系。快些回答!”
秦听荷沉默。
安如岚:“夫人不说话了,莫非是因为不好说?”
“我倒记得,那姓秦的姑娘,当日亲口跟我说,她夫君是炒货铺子的伙计。”
“东大街,燕子胡同,翟家干货行。”
“我寻着地址去找了,那家店,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伙计。”
“所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听荷依然沉默。
安如岚笑起来。
“我偶然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数月前,蜀中秦氏高门,与大夏摄政王有婚约。”
“只是临近婚期,那秦家女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居然被退了婚,另换了一个人。”
“被摄政王抛弃的原未婚妻,就这么消失了。数月之后,却出现在北燕。”
“夫人,我说的对么?你那侄女,并不是远房侄女,而是秦家嫡系的秦十一娘。”
“曾经是大夏摄政王的未婚妻。”
秦听荷看着她,依然没说话。
安如岚:“夫人,你把这样的女人带到陛下面前,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若是这女人对陛下有什么歹意,我们安家上下,岂不是全部都为此陪葬?”
“夫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秦听荷:“……”
我在想什么,我也在想着,侄女这婚事听着不靠谱。
心里怪忐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