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未婚夫又如何?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秦妩愣了愣,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
“你认真的?”
周翊:“……”他像在开玩笑?
秦妩眨了眨眼。
“可我认真不了啊。牡丹姐,我跟你只能做姐妹,做不成夫妻的。我有心上人。”
说着,又笑了起来。
周翊把酒杯扔到她脚下。
冷声质问:“怎么?大都护府少将军的权势,还抵不过一个小白脸?”
秦妩慢吞吞回应。
“可是,你会娶四个老婆,以后还会有其它女人。他只有我一个啊。”
周翊:“……”
。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又吃了几口菜,周翊也丢下筷子。
走到那床沉闷的,血色床帐前。
鞋子踢掉,四仰八叉躺了上去。
被褥上还残留了甜丝丝的气息。
那气息的主人,此刻坐在对面的木塌上晃着脚。
“不是吧?现在就睡觉么?好早的,都没夜生活。”
“你们府上有没有小姐姐?让她们过来跳个舞助兴啊。”
周翊冷笑着。
“怎么,你还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啊?”
秦妩:“不是有你在么?有什么好拘束的?到底有没有小姐姐?”
“没有!”周翊伸展着手臂,躺在床上。
眼睛眯起来。
“你若是实在睡不着也没关系,我把你打晕了,你就能继续睡了。”
秦妩:“罢辽,我自己玩一会儿。您先请。”
她在屋子里随便转了转。
从博物架上拎出个九连环出来。
坐在窗边木塌上,垂着眼睛,漫不经心玩着。
周翊现在并没有困意。
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的红色喜帐。
平声说了一句。
“过两日我出去的时候,把你带出去。”
这个姑娘,跟其他人的确是不同的。
当他扮作女人的时候,面不改色与他姐妹相称。
当他换回男人的身份,还能依旧跟他保持朋友的默契。
正在玩九连环的女孩子眼睛霍然睁大。
“真的么?牡丹姐?”
周翊咬着牙,“不许叫牡丹姐!”
秦妩清脆回应:“好的,少将军!多谢多谢!”
她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让他放走她。
没想到周翊居然自己先说了。
牡丹姐人也太好了吧,不枉费她这些天叫了那么多声姐姐。
合伙开火锅店,很值!
。
秦妩之前昏迷的时候,睡了很久。
现在还不困。
放在床前的立灯熄灭了。
她又点了一盏蜡烛,解完九连环,就去玩鲁班锁。
夜色渐深。
风也越来越凉。
忽然间,秦妩听到有幽幽的笛声从外面传来。
夜色寂静。
笛声越发分明。
笛子吹奏的声音与平日听到的曲子也大不相同。
它是这样吹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
秦妩立刻丢掉鲁班锁,一把将窗子推开。
床上,本来睡得沉沉的周翊,瞬间一跃而起。
眸光像是一只阴沉的兽,平静之下隐藏着暴怒。
。
幽深的苍穹间,挂着一弯带青晕的下弦月。
对面屋脊上,黑袍猎猎。
一个少年人正站在月下吹笛子。
呜呜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秦妩心中,充满欢喜。
这几天,虽然各忙各自的事情,但他们是见过面的。
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天寿寺看她。
给她带好吃的肉肉。
听她抱怨和尚们有多龟毛,事情有多繁琐。
一曲终了。
少年笛子从唇边移开。
窗内,一脸盈盈笑意的小姑娘,欢喜地瞅了他片刻。
双手握起来,成埙状。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
守在喜房外的水嬷嬷和陪嫁丫鬟们,都快疯了。
水嬷嬷盯着对面的屋脊。
按住胸口,她快喘不过气了。
问旁边的嬷嬷姐妹。
“那个,是不是六小姐的,表哥?”
其它嬷嬷连忙捂住她的嘴。
“不是,没有,不认识!”
水嬷嬷彻底绝望了。
六小姐这回完蛋了!她们也完蛋了。
本来就失踪了那么久,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旁人也都不清楚。
这就已经是不干净了。
本以为会彻底失宠,谁料找回来之后,少将军居然没嫌弃,还第一个过来临幸。
才高兴了没多久,福祸相倚,现在突然又蹦出来一个表哥。
这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找来大都护府了?
…
这番动静,很快吸引了大都护府的护卫注意。
周翊脸色铁青。
冷冷看向对面的屋脊。
“他好大的狗胆!”
趴在窗前,双手还交握着的小姑娘立刻转头看他。
眼神带着警惕。
“你要干嘛?”
瞬间与他划清了界限。
周翊抱着手臂,站在房内阴影里。
冷声反问:“你想干嘛?”
秦妩理所当然,“他来接我啦,我要走了。”
周翊站在阴影之中,像是被幽暗的冷水覆盖着。
“我说过了,过两日,我就带你出去。”
秦妩笑了笑。
“所以我感谢你了。”
周翊:“那你不能等两日么?”
秦妩:“不是我不能等,是他不能等啊。他急死了,你看,明知道可能被你们杀死,还是跑过来了。”
她最后看了看周翊。
“那我走了啊,咱们在凤池坊再见。”
说着,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里爬了出去。
她身后的苍穹上,挂着一弯弦月。
那玄衣少年就站在弦月之下的屋脊上。
握着根竹笛,并没有动。
似乎在等着他们说话。
小姑娘爬出窗户,站在外面,扣了扣窗扉。
对周翊说:“他吵到你休息,我会骂他的。但是,能不能让你们家护卫先离开?”
被阴影覆盖着的周翊,双手紧攥成拳。
默然看了她片刻。
怒道:“滚!敢给爷带绿帽子,你是第一个!”
秦妩:“我不是第一个,夜如玥才是第一个。”
周翊瞪眼暴喝,“滚!”
秦妩弯起嘴角笑了笑。
“谢谢你。”
她转身跑开两步,又回头。
“少将军,对不起。”
…
今夜,他穿着男子的衣服。
青色衣袍上绣着苍龙,姿态挺拔,气势慑人。
虽然他有所收敛,却还是能感觉出,对她的不同之处。
她不能做他的妻子,很抱歉。
她利用了他对她,那抹淡淡的情愫脱身,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