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秦妩愣了愣。
“可不是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江氏绸缎庄，可不就叫秦氏绸缎庄么？”
“但是后来，江掌柜把店铺盘了下来，也就改名叫江氏绸缎庄了。”
秦妩问：“江掌柜，把店铺盘了下来？”
原主人秦妩表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早食店老板点了点头，跟她继续闲聊。
江氏绸缎庄也是家老店了。
至少也得有二十多年了，因为时间久，在凤池坊也算是远近闻名。
据说绸缎铺的原东家，嫌弃天水城太远，诸事都不方便。
就把这铺子重金盘给了姓江的掌柜。
这江掌柜倾家荡产，甚至把自己在天水城的房产都卖掉了。
一家子连着刚娶妻的儿子，租住在一个小破院里。
还借了旁人好多钱，这才把铺面接管下来。
早食店老板虽然与那江掌柜不熟悉，但都是坊里的老住户了，还是有些耳闻的。
秦妩听完，勾了勾嘴角。
“原来是这样啊。江掌柜可真是个勤勉又努力的好人呐。”
早食店老板跟着附和两句。
可不是嘛。
白手起家挣下偌大家业。不容易哒！
…
秦妩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留下银子离开。
却也没有偏听偏信。
又在凤池坊找了几个老字号商铺，同样的手段打听下来。
嚯！
这个江掌柜，可真是不得了。
从一个给人做掌柜的帮工，一路靠着自己的双手发家致富。
现在也是在凤池坊拥有两家铺面的人了。
还在天水城中，有好几处房产。
他一个外来人，在本地立足，吃了不少苦头。
大家都说，他憨厚老实，做生意实在，助人为乐，是个好人。
啧，真是个好人。
好到，挥起锄头直接挖了自己东家的墙角。
还给自己立了个勤苦努力的老实人人设。
妥妥的又当又立。
真以为秦家不会来人啊。
。
秦妩打听清楚了，便直接找上门去。
看到那家铺面之后，立刻明白为什么江掌柜要霸占铺面，据为己有了。
凤池坊，本就在天水城的富贵中心。
南临大都护，西接月霄湖，北近玉书院，东连天寿寺。
江氏绸缎庄又在凤池坊的中心，地理位置绝佳。
铺面正对着月霄湖，共有三大开间，上下两层，疏朗开阔。
月霄湖是城中湖，就在大都护府以北。
天水城的清贵之家，多半都环湖而居。
说是大都护府，其实根本就是一片宫殿，比大夏金都的皇宫，也差不了多少。
相当于京都二环一套四合院。
放谁身上都得眼红心热吧。
秦妩抬头看了看那金字匾额。
很好，这档次，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
…
这时候天光还早。
秦妩进绸缎铺的时候，店铺伙计还在理货。
见她跨进殿门，抬起头，正欲露出一个笑脸，忽又收敛住。
“姑娘，你走错地了吧？”
那伙计目光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在秦妩身上转了转。
就差直说，我们这地方的东西，您买不起。请出去吧。
秦妩这一路从骆驼丘过来，布衣布袍，的确穿得很普通。
不仅衣服普通，脸也黄扑扑的。
她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不遮掩着点，被人觊觎了怎么办？
眼下往人家这青砖锃亮的铺面里一站，果然就显得很穷酸了。
但再穷酸，也是这铺面的主人。
一个小杂使，秦妩不跟他计较。
只道：“我从大夏来的。要见你们江掌柜，通禀一声吧。”
伙计古怪地瞅着她。
“大夏来的？大夏来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掌柜可不是谁都见的。”
秦妩……有点想学慕容伤，用力按一按眉心了。
和气生财不好么？
为什么，总要欺负我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呢？
“大夏，蜀中，秦家。你去问问江掌柜，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秦氏东家？”
店铺伙计这次没再说话。
大约也是听说过，早年自家铺子姓秦这一说法。
却依然皱着眉头，有些不太信的样子。
正纠缠着，门外走来一个提着食盒，二十余岁的年轻妇人。
店铺伙计赶紧迎上去，满脸堆笑。
“二夫人！”
这妇人头戴数只金花钗，一身富贵装扮，腹部高高隆起，已是身怀六甲。
一进门，一双水汪汪杏眼便落在秦妩身上。
秦妩本着，来要债的，和气生财的目的，对她笑了笑。
女子睨了她一眼，毫无表情，移开了视线。
问伙计，“这谁啊？”
小二看了秦妩一眼，压低声音。
“从大夏来的，说是……”
那女子听完，冷哼一声。
趾高气昂地从秦妩面前过去，径直上了二楼。
秦妩挑眉，看着那姨娘扭着腰肢从她面前走过。
这哪儿是江家的姨娘啊。
这是用她秦家的钱养出来的！
瞧瞧这满身的绸缎，珠宝首饰，都是她们家的！
店铺伙计回头看了看秦妩。
不情不愿说道：
“这么着吧，老掌柜你肯定是见不着的。倒是少掌柜，这会儿应该有些闲暇。我去给你通禀一声。”
。
江氏绸缎庄二楼雅间。
“——爹，爹！”
“大事不好了。铺子底下，有蜀中秦家的人，来收利钱了！”
一个三十余岁，白胖微须的男人，直接撞开了雅间房门。
“什么？”正在用早点的江老掌柜也是一惊。
“秦家居然会有人来这里？什么人，几个人？”
江少掌柜擦擦汗。
“只有一个女人，长得丑不拉几。不过也是，千里迢迢赶路，从大夏到天水这么远，长得丑，才是最安全的。”
江老掌柜瞪了他一眼。
“说正事。”
江少掌柜：“她有商契！拿出来给我看了！”
江老掌柜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胡须。
眸中闪过寒光，反而镇定下来。
“慌什么？秦家人来得正好。你去，把她叫上来。”
…
很快，秦妩被请到楼上的雅间里去。
这雅间也不太大，应该就是平日里主人起居用的。
主位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头发花白，个子也不怎么高。
老汉穿着普通的青布袍，看模样倒也和蔼。
之前秦妩见过的那位二夫人，正紧紧挨着坐在老汉身边。
手拿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吃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