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帝都洛阳,朝廷正在讨论着一件事。
今日早朝,有来自雁门郡的奏报一则,说是河东卫家派人在雁门地界上行凶,已经把人头砍下,送到了朝廷。
刘宏虽然昏庸,但也不是很蠢,看过吕布的奏章之后,勃然大怒。
“边关重地,岂容卫家飞扬跋扈,肆意抓人?何况,还是抓的郡守府官吏!卫家,何敢如此放肆?”
这个时候,卫家的底蕴就显示出来了。
“陛下,以卫家这样的望族,怎么会这样不知轻重?只怕,此事另有蹊跷。”卫家的一位散骑常侍如是说。
不等刘宏吭声,又有一名卫家子弟出来说话:“陛下,雁门太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杀人,此中恐怕还有隐情!也许,是他有什么丑事被卫家发现,而痛下杀手以求灭口!”
刘宏原本的生气,迅速变成了错愕,最后狐疑起来。
“陛下,这个雁门太守臣也略知一二,此人之前只是个贱民,近来突然做了太守,怕是有些得意忘形!卫家这样的望族做事自然会遵循法度,这吕布的话,不可信啊!”
因为袁家和卫家有姻亲关系,尤其是看到卫家众人纷纷维护卫家后,司徒袁隗也站了出来,直接站队卫家。
“卫家,确实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事。八成,是吕布恶人先告状!”袁绍一脸认真地附和。
此时,执金吾郭蕴正在列中,仔细想着吕布素日的秉性,虽然二人接触时间不长,但郭蕴觉得,吕布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便眉头一皱,站了出来。
“陛下,吕布是臣故吏,臣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这个人很简单,就知道打仗杀敌,保护百姓,没什么坏心思。既然他直接把人头送到洛阳,以臣之见,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
不料话音刚落,郭蕴就受到卫家的集体声讨。
“难怪出来帮他说话,原来吕布是你故吏!”
“郭将军这么维护吕布,不会这件事与你也有关吧?”
“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利益输送关系,不然郭将军怎么会为一个贱民出身的小人物说话?”
郭蕴面色剧变,立刻大声道:“陛下,臣是清白的!”
“是不是真清白,那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
袁隗冷漠地说了一句,态度很明显,是要打压郭蕴。
郭蕴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大将军何进,何进便皱眉道:“他请不清白,确实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
袁隗却哼了一声:“大将军是想查一查此事?”
何进立刻看了郭蕴一眼,眼神颇为无奈,示意郭蕴别管了。
袁家既然偏袒卫家,那凭借袁家遍布各地的门生故吏,那如果去查,肯定会查出吕布的问题,查出郭蕴的问题,而把卫家查成个没问题。
何进虽然位高权重,但底蕴差的太多,真查的话,下面的暗箱操作他也防不住。
于是何进直接摆摆手:“袁司徒愿意查,去查便是,这种小事我懒得管。”
袁隗见他秒怂,便也没有坚持,只是不屑地扫了郭蕴一眼。
郭蕴见此,也知道不能再刚了,不然再闹腾下去,还要惹毛了袁家!
“陛下!吕布既是臣的故吏,这事不如由臣先问问缘由,若真是他莽撞行事,那臣定叫他亲自到卫家负荆请罪!”
刘宏自然不想大动干戈,下面的矛盾能调停,也是不错的。
“准了……”
下朝后,卫家众人跟着袁隗出来,又故意放慢脚步等住了郭蕴。
“郭将军,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老夫得提醒你一句!吕布虽是你的故吏,可你不能徇私啊!”
袁隗如是说,郭蕴只能唯唯诺诺点头。
然而后面卫家的人却个个面如寒霜,冷冷地扫过郭蕴,明显不打算善罢甘休。
“唉,吕布这孩子,怎么这么鲁莽啊!”
回府后,郭蕴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即刻送往雁门,同时把家里的钱财拿出来反复点了点,面露愁色。
“这点钱,根本不够帮他打点!”
“可吕布毕竟是我提拔的人,他出了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思来想去,郭蕴又给老家的寄了一封信,让家人卖田筹钱,打算帮吕布渡过难关。
“大将军不愿得罪袁家,而且也得罪不起,若真是吕布的错,而卫家又抓着不放,那也许只能找宦官帮忙!”
想到这里,郭蕴面露厌恶之色,但却很快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
河东卫家,卫宏正听着族人打探来的消息,面色铁青。
“好个蔡邕!不光耍赖不嫁闺女,还敢伙同那雁门太守杀我族人!”
“幸亏朝中有人,不然我岂不是要被天子抓去杀头?”
一名族人立刻恨声道:“这雁门太守真不知死活!光是收留蔡邕这一条,就够他死上一回,他还敢插手我卫家的事!家主,不如我们这就上书告他一状,让天子治他个私藏要犯之罪!”
卫宏当即摆摆手:“我们还和蔡邕有关系,不能这么来!”
“那我们就忍了吗?”
卫宏目光阴冷:“听说前雁门太守郭蕴要调解此事,若那吕布做足了姿态,我也不是不可以饶他一次!”
“姿态?什么姿态,能抵得上我们几个族人的命?”
“当然是让他来河东,下跪赔礼谢罪!”
“下跪?一个太守,若真能下跪,倒也勉强可以挽回我族的颜面!不过,吕布此人年少气盛,他会屈服吗?”
卫宏冷哼一声:“若他不服,我也不介意让他知道卫家的底蕴!”
……
雁门郡,吕布这几日接连翻到蔡琰的牌子,每日沉迷于美色,甚至荒废了政务。
不过这日,郭蕴的信到了后,吕布终于迫不得已出来。
“朝中卫家多人身居要职,又有司徒袁隗为卫家摇旗助威,你见信后,务必要早做准备!若能得到卫家谅解,那一切好说,若卫家执意与你过不去,那你当速速弃印逃走,免得惹上大麻烦!”
郭蕴的信里,压根就没问此事的原委,因为他深知,现在这个时候,问那些已经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