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喂下去没多久,天就已经大亮了。傅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傅竣,却发现他的脸突然变得红通通。他伸手摸了一把,居然很烫手。
“起烧了。”
“无事,正常,不放心的话你多拿两床被子给他盖着,捂一捂就好了。”崔帆看了傅竣一眼,对他说道,“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见傅端点头应是,崔帆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对阿大说,“以后如果还是他有事,直接找别人了,别找我,记住了吗?”
阿大耷拉着脸点了点头。
傅竣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却是浑身酸痛,实在难受得很。可他想着回忆一下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怎么会这般,不仅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还惹得脑袋又是一阵揪着疼。
发生了什么?
这里又是哪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大端着药进来,看见的就是坐在床边一脸茫然的傅竣。
昨天整个小院就齐述一人睡了个整觉,请崔帆来的那阵那么嘈杂的声音居然也没有将他吵醒。江嘉年这会还在屋里补觉,傅端一晚没睡,居然还有精神和齐述两人结伴出了门,也就剩下阿大一人忙前忙后地在伺候。
“是你!”傅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实在是眼前这人长相普通又大众,他想了又想,总算认出了这就是天天跟在傅端身边的武功高强的侍卫。既然他在,那这里必然就是傅端的地盘了,他赶忙下床准备离开,脚刚沾到地又是一阵发软,害得他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阿大上前扶起他,又将他送回了床上,不知道是牵扯到了他身上哪里,傅竣猛咳了一阵,又是扯着全身上下的到处疼。
“喝药。”阿大见他这般表现的嫌弃,也没得刚开始救人的耐心了。把药碗往他面前一放,等他喝完了,再蒙着头好好睡一觉,今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却不想,傅竣完全不领情,抬起手趁阿大一个不注意,就将药碗打翻在地。
阿大脾气甚好,从地上捡起了碗,将里面还剩的一些药渣掐着他的脸给他灌了进去。还没等到傅竣缓过神来开骂,阿大就已经出了门,看不见他身影了。
傅竣一人在屋里骂骂咧咧,却没有引来任何一人的注意,着实也有些无趣。喝了药,药性上来了,傅竣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江嘉年起床的时候看到墙角的滴漏还惊了一下,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她再迟两刻起床,就直接要错过中饭了。
她匆忙起床洗漱,带着趴在门口看着她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四喜出门遛一会。这是她的习惯,遛弯之后再吃饭,不过今天实在时间紧张,她只带着四喜在外转了一小圈就回来了。
“傅端呢?”这一觉睡得,她差点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脑袋现在还有些发胀,确实不应该忙那么晚才睡觉,实在是对身体不好。
“和齐公子两个人外出了,还没有回来。”阿大放好了碗筷,又去看了一眼傅竣,见他还在安静地睡着,便没再管。
傅端和齐述出去了?他们两个?江嘉年只觉得这两人之间不简单,但是一夜没睡好的脑子分明打了结,根本捋不出什么线索来。
早饭和中饭做一顿吃,她也没什么胃口,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饭,江嘉年又忙不迭地爬上了床,睡不够实在是睡不够,她还想再睡上个三天三夜才好。
傅端对齐述说的所有话半信半疑,他说的那些话过于惊奇,他多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虽说他的好多话是能自洽的,但听起来哪里还是会有些让人疑虑,总觉得很有问题。
“你怎么不吃?”齐述倒是吃得开心。间隙还能观察下傅端,但见他眼神飘忽,情绪不高的样子,还有些奇怪,“你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端努力抬起随时都要睁不开的眼睛,看向齐述的眼神都已经有些不聚焦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昨晚没睡好。”实在是昨日夜里搞得太晚了,他几乎就没睡,本想早上补一觉,却被齐述拉着出来,不由地对他有些怨怼。
“那今日事情便不聊了,我也该要回京城了,你早些回去休息。”齐述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他是吃饱睡足万事大吉,他要说的这些事情还是要等待时机,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了,既然已经等了十几年了,谁的耐心都比不上他们的。
“那我便不送了。”待齐述走后,傅端趴在桌边稍作休息,却直接就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有声音传来,可他努力听着却听不出来说的都是些什么。
声音远远的,他觉得这说话的声音十分特别,语调和口音都不像是他见过的人所有的。他站起身,却感觉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因为生病的缘故,他自小就和傅竣不同,整日里都是个病秧子的样儿,爬高上低的事从来都没做过,可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沉重,甚至可以一蹦三尺高的样子。
他惊诧于自己身体的灵活,另一方面,那声音好似离他越来越近。他循着声儿,往那边走了走,看见的人却与他前不久费心找来的画像中的女子十分相似。
延安县主?
他怎么会梦到她?
当然是在梦里,现实生活中他哪里能拥有这般有活力的身体?
“你想同我说什么?”
很奇怪,他居然可以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延安县主对面的是个男子,身材高大,却被树遮住了脸,从他这个角度他看不见长相。
“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不可以考虑考虑我吗?”
男子的口音倒是蛮熟悉的,和县主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你要同我说的话?”
傅端想要往前走走看清楚一些,却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发出了声响。
“谁?”男子厉声问道。随即拉过县主,两人消失了踪影。
怎么会?他做梦而已,怎么会这么真实。他甚至能感觉到踩到树枝硌到了脚。
傅端循着他们两个的方向过去,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段模棱两可的对话,一场光怪陆离的相遇,这到底是梦还是谁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