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楼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干郁闷,素兰正在和其他几个人说戏,一抬头就看见在门口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犹豫不决的江嘉年,忙招呼她赶紧进来。
江嘉年每一个进出房门的脚步都在表明她在纠结着拒绝的理由。
“你看一下,这我新改的。”素兰递上一沓写得满满当当的纸,江嘉年略翻了翻,同之前的剧情相比变化不大,只是真被改成了她之前随口乱说的“美救英雄”的情节,“昨日那人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你们还没有商量好吗?”
“啊,嗯,他很忙,没有时间。”想了半天的理由,最后还是用了个最蹩脚的,江嘉年嗫嚅着说,“你看这,要不还是别改了?”
“我赞成!”谢凤楼从板凳上蹦跶起来,凑到她们身边,“这改来改去的多麻烦,咱们还是按之前的来就好了嘛。”
素兰接过折子,抬手敲了谢凤楼的脑袋:“你可别想这了,还是好好想想你是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是滚钉板就行。”又拉起江嘉年的手说,安慰道,“没关系,咱们这又不是没有别人了,我昨日还找了个替补的,今日回去我去跟他说说,让他明日就来跟我们顺顺戏。”
“那真是太好了。”江嘉年长舒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真好。”
素兰拍了拍手,喊着大家聚在一起,大致分一下角色。其实除了谢凤楼和素兰的角色换了换,其余大家的戏份变化不怎么大,改起来还不算那么麻烦。总算是了了这个心事,她稍稍记挂着实在有些烦恼。
今日结束的早,她先把四喜送回院子去,转过头又得去爹爹的院子。爹爹每逢初一十五教务少,她都得在他结束后去给他请个安奉个茶,详述一下她近期的事宜,这两天也是她最头疼的日子。
她爹当夫子当久了,连做人父母都格外严厉。她又不是个聪明的,时常觉得爹爹的各种要求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有时候她都觉得难以喘息。
她在屋外拦住端着茶要进去的安叔,仔仔细细地问了一番,得知她爹今日心情还不错,才整了整衣袖裙摆,接过安叔手上的茶盘进了屋去。
“请爹爹、二娘安。”她跪在地双手举过头顶,将茶递了上去。直到她手举得有些发木了,江怀德才把茶杯端走喝了口。
“起来吧,你近日书看的如何了。”江怀德撇了撇茶沫子,呷了一口,“非学无以广才,你虽然不需要和你齐师兄一样上京赶考,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你是都要知道的。”
“还在看《礼记》,已经看到《礼运》篇了,只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说着她声音就低了下来。这一篇全篇在她看来充满了想象,她是觉得怎么也不会有“真”天下为公的时候,因此她带着偏见怎么也看不下去。
“夫子,北院的公子身体不适,特来请你去看看。”
她还在嘟嘟囔囔地想蒙混过关,恰好有人来找爹爹有事,她开心得不行,又糊弄过了一次。她还在沾沾自喜地想着回去再去绣荷包,就被江怀德的话打断了。
“念娘随我一道去。”
江嘉年跟在江怀德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江怀德兴致来了随机抽查问她对《礼记》心得感想什么的。好在书院地方没有那么大,很快就到了北屋。
“夫子略等等。”站在院门口守着的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清丽可人,身材高挑,进去不一会就出来迎了他们进去。
江怀德疾步到床榻前,嘉年从他身后斜了脑袋看了眼,确是昨日凉亭里的那个公子。只是这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差些,苍白的没有点点血色。
“约莫昨日贪凉,受了风寒。”傅端调整了一下坐姿,“夫子不必担心。”
江怀德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大夫,又与傅端说了些宽慰他的话,只让他好好在此修养,没再说更多的。
大夫临走前让傅端身边站着的仆从多注意他的精神状况,也让他们及时去镇上买点三棱草用来入药。这种草并不昂贵也不稀有,只是有些药铺里货物不齐,这种不赚钱的草药或许就不进货了,反而导致有些不好买。
江怀德问了大夫两句,得知傅端的身体状态一般,维持的还算不错,也叹了口气。
“三棱草多长于山坡杂草中,叶柄长约三四寸,中有佛焰苞绿色或白绿色,常与刺蛾虫幼虫出现在一起。”大夫走到院中又返了回来对江怀德说,“如果镇上买不到,不妨在周边找找,运气好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江嘉年看了看大夫,又往屋里看了看,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