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也陷入沉思。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既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一个人就这么突然这样性情大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呢?
此时的祁晋又低落地说:“娘娘,该寻的方法臣等都寻过了,确实没找到原因,近两年,陛下也放弃追寻原因了。”
“可他不想杀人。”顾江漓悠悠说道。
祁晋身子一僵,“什么?”
顾江漓见他困惑,又说道:“陛下不想杀人,他不愿意做的事,却做了这么久,对他来说,难道就不是折磨吗?一个人控制不了自己,违心地去做一些反感抗拒的事情,他又何曾不痛苦呢?
“找不到原因就接着找,想不出办法就继续想。如果他本身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本应该受到赞扬的明君,那他就不应该受到现在这样的诋毁和侮辱。”
祁晋双眸发烫,坚定了不少:“娘娘,陛下钟情于您,是您身上有值得让陛下倾心的品质,以后您打算如何帮助陛下,只要有能用得上臣的地方,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脸上写满了对顾江漓的敬重。
顾江漓轻抬着他的小臂,拉着他站了起来。
“祁晋,你我是同心的,都是为了陛下好。若是以后陛下再度发狂要杀人,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打探到消息再来告知于我?”
“娘娘放心,这事不难。臣与其他几个暗卫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若是陛下有了新的情况,另外几个在陛下身边的暗卫也会告诉臣,臣知道后,一定第一时间转述给您。”
顾江漓心中宽慰。
如今祁晋也算是对她有一份忠心了,有祁晋在,再想知道有关皇帝的事情就不再那么困难了。
“好,我会像陛下信任你一样的信任你的,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祁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可他刚一坐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娘娘,臣还有一事不知道该如何做?还请娘娘指点一二。”
“不用这么客气,你直说就好了。”
“陛下日后定会询问臣妾在永宁宫的情况,今日之事,臣要如实告知陛下吗?”
顾江漓微笑着,原来是在问她的意见。
“祁晋,这事你不用寻我的意见,陛下问起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今日你向我透露陛下身体状况一事,就算陛下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罪于你,一切你自己考量便好了。”
“臣……明白了。”
“嗯,吃饭吧。”
————
那日以后,祁晋果然回了皇帝身边一趟。
顾江漓不用询问祁晋,也能猜到皇帝向他问了些什么。
他派祁晋过来,一方面的确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她的行为。
她的身份毕竟有些特殊,的确需要特殊对待。
也好在祁晋好骗,她说皇帝对她情有独钟,祁晋就相信了。
可顾江漓心里清楚,皇帝目前对她无非是有些好感罢了。
所谓的皇帝钟情于她完全是她在夸大其词,以此来从祁晋的口中套话而已。
但祁晋对此深信不疑,在顾江漓身旁说了不少有关于皇帝的事情。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讲的仔细明白。
多亏有他,顾江漓对皇帝有了更深的了解。
祁晋这么努力想要让她与皇帝交好,她也没闲着,虽然她对祁晋说了些谎话,但有一点绝对是真心的——
她想治好皇帝。
不仅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也不单单是因为他是任务对象。
还有一点,皇帝是未来孩子的父亲。
顾江漓无意地看向自己的小腹,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已经有个小生命正在成长了。
她想让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见到的是一个温柔的明君,而不是一个残酷嗜血的暴君。
所以,这几个月,她还有一番大事要做。
她开始频繁的进入皇帝的景安宫。
可景安宫是皇帝的自己的寝宫,没有传召,她不能独自进入。
所以不得传召的时候,顾江漓就一个人在景安宫门口候着,等着皇帝下朝回来,然后再由皇帝领着她进去。
好在皇帝对此并不觉得厌烦,每天看到她时,也只会说一句“又来了?”,接着便让她跟在身后,进入屋内。
顾江漓每天都乐滋滋的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皇帝后面,加上祁晋给她透露了不少皇帝的喜好,她带来到底一些吃食都足够惹皇帝开心。
她这么主动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始终认为皇帝性情大变是因为有人捣鬼,所以她得跟在皇帝身边,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皇帝吃什么,她就吃什么,皇帝喝什么,她就喝什么,皇帝在批奏折,她就安安静静在一旁坐着看着,皇帝沐浴更衣,她就在外面等着。
她尤其对皇帝的吃食格外关注。
如果皇帝入口的东西有问题,而她又即将入口的话,系统一定会在脑子里提醒她的。
可很遗憾,如同祁晋所说,皇帝的吃食一点问题都没有,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顾江漓百思不得其解,她在皇帝身边跟前跟后一个多月了,竟然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她更加没想到的是,她日日跟在皇帝身边的行为,还为她带来了一些麻烦。
因为她的缘故,皇帝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踏入其他妃嫔的宫殿了。
这事自然引得其他妃嫔不满。
她们固然害怕皇帝,可更害怕皇帝对她们完全不闻不问,倍受冷落的妃子在后宫可是很不好过的。
可碍于皇帝威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皇帝的面提起这件事,所以,有人大着胆子,把事情捅到了太后面前。
原本在山上吃斋念佛不问后宫之事的太后听了这件事以后很快下了山。
回到皇宫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皇帝所在的景安宫。
顾江漓正在桌子旁站着替皇帝磨墨,她目不斜视,只盯着手中的砚台,丝毫不去看一旁皇帝所批的奏折的内容。
两人一黑一白,场面静谧又和谐。
太后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才抬起脚走了进去。
“恒儿,朝政繁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皇帝与顾江漓猛地抬头,见一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朴素站在他们面前。
皇帝立刻站起身,脸色十分意外:“母后?您何时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