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回去?
钱银山都被气笑了,这个小舅子还真是四肢也不发达,头脑还这么简单。
“范富贵,你是不是脑袋里有屎,你姐姐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现在她姓钱可不姓范”
“你胡说,我姐姐她就是姓范,她叫范秀荷。”
千云山被气的哈哈大笑,钱金山嘴角也微微勾起。
只不过他意识到,此时的氛围实在不适合笑,于是那笑意硬生生的被他压了下去。
“今儿不论你说出什么来,这银子我们家都没有,再说了,就是我们家有银子,也不会借给你去还赌债,有能耐你就回家去卖房子,卖地。
上回不是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这才多长时间,这说出去的话就不作数了?”
范富贵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就连那已经好了的腿都觉得隐隐有些作痛
实在是被自己这个姐夫气的,他这姐夫,说话向来都是麻利的,这么些年他就没有一次能说得过自己姐夫的。真不知道自家姐姐咋就看上了他?
“那——那是我娘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我们家我是男丁我是户主,所以我说了算,我说把我姐领回去就领回去。”
范富贵又回头看了一眼钱老爷子,钱老爷子一直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亲家大伯,今儿您给我一句痛快话,这银子您是借还是不借?
你要是不借,我这就去找我姐,我姐肯定二话不说就能跟我回去。”
“哼!笑话,你姐姐可是我媳妇儿,是我两个孩子的娘。
二话不说跟你回去?今儿我倒是要看看,她是选你还是选我和孩子。
小舅子,我劝你还是好好做个人吧,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就是个搅屎棍,见不得别人好。”
“亲家大伯,您听听我姐夫这话,您倒是说话呀,到底借还是不借?”
此刻,钱老爷子脸上再也没有范富贵刚来时的那团和气了。
相反的,钱老爷子眼里却闪过了一丝众人都没注意到的凌厉。
“老婆子,去,把老二家的叫来。”
范福贵一听要去叫他姐,蹦哒的更欢了。
“哼,我姐姐可是最疼我的,只要我张嘴,她没有不应的。”
这阵,钱家没人搭理他,范富贵倒是一吐为快,一句又一句威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只不过,那威胁的话听起来总是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
不一会儿,范氏跟着张氏来了,后头还跟着李氏。
“你姐姐我给你领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刚才张氏过去,就简单把事情和两个儿媳妇说了。
李氏气的直跳脚,“一个嫁出去的姐姐,是他一个弟弟想领就能领得回去的?
哼,这年月,恐怕是亲老子爹来了,嫁出去的闺女也不是想领就能领回去的吧。”
得是多荒唐的一个人,才能说出来这话。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这个二弟妹,她刚才一直在劝,二弟妹连话都不说,就坐在那里垂泪。
唉,只希望二弟妹别走错哪步吧。
“姐,你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他们钱家欺负人,你看看我姐夫给我打的。”
说着,范富贵就把自己有些微肿的脸往范氏跟前凑。
“我这昨天的伤本来就没好呢,我姐夫就又给了我好几下子,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小舅子,也根本就没瞧得起咱们家。”
范富贵也不管范氏应不应,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红口白牙里说出来的话,将原本的事实夸大了不止一分。
等范富贵终于说累了,才发现堂屋里针落可闻,实在是大家不愿意跟着他反复掰扯。
钱老爷子看了二儿媳妇一眼,沉声说道,“老二家的,想必你娘刚才已经把话都跟你说了,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银子——我钱家是不会借的,若是他是个正经花用,我们肯定义不容辞,可是要去偿还他那赌债,是绝对不可能的。
况且不让你弟弟吃一堑也无法长一智,想必将来还得走上这条老路。”
范氏抖着肩,沉默不语范。
范富贵过去,一把就拉扯住了她,将范氏扯的一个趔趄,好悬摔在堂屋桌子上。
可范富贵丝毫不顾及自己姐姐的窘态和境况,还在不停吵嚷。
“姐,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要是还留在这里跟这帮钱家人为伍,那就别怪弟弟将来不认你。
将来你要是在钱家有个好歹,我和我几个儿子也绝不会帮你撑腰。他们钱家一点旧情都不念,几百两银子都不借,真是白眼狼。
瞧瞧如今又是大宅子又是大马车的,手指缝里漏下来点儿,都够我还赌债的了。”
钱银山气的手指着范富贵,既心疼媳妇儿又气这个混不吝的小舅子。
“几百两银子?有能耐你自己去挣啊,估计你这一辈子都没看见过几百两银子吧,说的倒是简单,感情花的不是你自己的钱。”
范富贵对于拿捏这个姐姐那向来是一捏一个准的。
他自以为范氏肯定还像之前那些回一样,会为自己说话。
见范氏好半天不吱声,还以为姐姐是心疼自己,所以他说话的底气都比刚才更足了。
“姐夫,你要知道,我姐可是最心疼我的,今天她就跟我回范家住上些日子,你们要是不拿八百两银子来,我姐就不回来了。”
范富贵说完话就动手去拉范氏,想要拽着她一起回范家庄。
可这一次,范氏有所准备,任范富贵如何拉扯,都没动一分。
“姐?”
范富贵不相信似的,又叫了一声,这才抬眼去看范氏,见范氏脸色阴沉常,心里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姐,走啊,愣着干啥?不给他们个教训,他们就不知道咱们范家的厉害。”
范氏冷冷开口,“富贵,你忘了吗?我如今是钱家妇,这里才是我的家,我能到哪里去?
而且有句话你说错了,我的依靠向来都是钱家,是你姐夫和我自己的两个儿子。”
“姐——”
范富贵的声音都有几分变了调,他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那个一向木讷,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姐姐口里说出来的。
“姐,我是富贵儿啊,你说,不。是不是他们钱家把你咋样了?”
——要不然姐姐怎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不过几百两银子?呵,那可不是小数,寻常庄户人家谁能拿得出来?你怎么敢?
你要知道,钱家的银子是钱家的,和范家毫无瓜葛,也没有平白无故就都花在你身上的道理。
你走吧,自己再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就卖上几亩地。总不会被那一百两的赌债难住。”
范家老爷子当年是个勤快的,一辈子也攒了不少银子,为了给自己的子孙留下家底,干脆一口气买了三十亩上好田地,这也是为啥范富贵如此不务正业,范家依然能供两个孩子在学堂念书的缘故。
“姐——你没搞错吧?要是卖了田,我们家往后吃啥喝啥?范福范禄两个的束修银子拿什么交?娘以后的养老银子拿什么花?”
他们家的田都是上等田,要是想换成白两银子,怎么的也得卖上二十多亩地,那就相当于一下子就掏空了他们家的家底子。
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