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大家终于看清,那火光之中,赫然有几个人。
其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钱家的傻花花。
赵金宝早就已经从他爹怀里挣脱了下去,急忙跑了过去。
看见赵金宝,花花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金宝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赵金宝将胸脯子拍的啪啪作响,“金宝哥哥说的肯定就能做到,你看,我是不是带着人来救你啦?”
他似乎忘记了,刚刚是谁嚷着走不动非赖在他爹怀里的。
“对对对,金宝哥哥就是大英雄,保护花花的大英雄。”
小姑娘的几句话,将赵金宝说的豪情万丈,甚至隐隐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众人显然十分吃惊,他们刚来的时候,只听赵家的金宝,说是杨小白和花花两个人在这。
可此刻,那一坐一躺的,分明就是杨家的两个孩子。
呃——
赵金宝也懵了。
他走的时候,明明是杨小白呀,这怎么又多了一个杨小黑?
“金宝哥哥,你看,那是大黑猎的。”
花花又一指不远处躺在地上野猪的尸体,众人都吃惊不小。
尤其是苏大用,眼睛睁的简直要比铜钱还大。
这钱家的狗,可真是厉害。
前些日子已经让他见识过一回,今日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一头野猪,还是一头长着两只獠牙的野猪。
乖乖,得多少肉啊!
关键是——他看着大黑似乎一点伤都没有。
一只狗对一只野猪,结果是大黄狗完胜,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黄狗威武。
他在考虑,自家是不是也应该弄一条这样的大黄狗回来。
至少他不在的时候能够看家护院,护着点孩子和媳妇啊。
众人十分乐呵,几乎是连休息都没休息,就再次出发了。
一个汉子背上杨小白,一个汉子抱着花花,剩下几个汉子,连同杨小黑在内,则找了根手臂粗细的木头,将那野猪四只蹄子两两相绑,直接扛起来就走。
他们是真高兴啊,若是估计不错,这回大家伙又有口福了,最少也能吃上一顿野猪肉了。
等大家将花花和野猪送回了钱家,张氏同样看得目瞪口呆。
自家小孙女儿怎么总是能给她惊喜。
丢了一回,居然带回一头这么大的野猪?
这么大一头,自家可吃不了,不过保存得当,存上一冬应该不成问题。
尤其马上就要入冬,天气冷下来。外头就是天然的大冰窖。
到时候肉拿出去冻上,吃到来年开春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至少——明天她要置办上几桌,请今日去找孙女的这些汉子,们过来好好吃喝一顿,聊表心意。
嗯,明天正好二儿子也能回来了,家里有了男人,也就有了能陪酒的。
对,就这么干。
而此时,长岭山另一侧,老村长小儿子徐立,领着几个汉子也匆匆从山里出来。
他们进山也已经将近一天,可除了忙得脚打后脑勺累,累得浑身酸痛以外,却丝毫没有寻到杨家两兄弟的踪迹。
不过一出山,他们就都有些愣怔。
为啥?
因为这都是半夜了,自己村子今日咋还这么多家没熄灯?
还有钱家,灯火通明的,这是咋了?
不过此刻,他们实在太累,也没什么精力再去八卦,还是赶紧各回各家,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其他的明日早上再说。
对了,明日早上还得多找几个汉子,一起进山寻人。
唉,但愿杨家那傻儿子能挺得过今天夜里吧。
他们已经尽了力,剩下的就得交给老天爷了。
可当第二日,这些人听说了昨天岭山村,闹闹哄哄一天的大事件,一个个不由惊诧不已。
他们进山将近一天,累的不行,连个人影都没寻到。
两个孩子进山,倒是寻到了人,虽说动静同样不小,可至少人家是有收获的。
而且打脸的不只是这样,听说人家两个孩子进山,不止是寻到了人,甚至还猎到了一头几百斤的野猪。
这就让他们觉得,抬不起头了?
钱老二前些日子运气大好,几乎是白捡了一头小野猪。
这怎么钱家的小孙女儿,运气也这么好?也能弄回来一头野猪。
还有钱家那条大黄狗,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也太威风了些吧。
他们在岭山村住了这么些年,都没听说过谁家的狗,能有人家那狗那么厉害。
一般人家的狗最多就是能帮着猎人在山里驱赶猎物,可对上一只成年野猪,还是没有胜算的。
如今钱家——还真是让人羡慕啊,就连钱家那条狗,都让大家羡慕不已。
花花回到家里,被张氏揽在怀里,好一番数落。
“你这孩子,阿奶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往山里去吗?
一个没注意,居然还哄着金宝那孩子跟你一起去。
不用想我都知道,肯定是你出的主意,金宝那孩子是被你撺掇的。”
花花吐了吐舌头,一个马屁拍过去,就让张氏立时闭了嘴。
“阿奶英明,我说我怎么这么聪明,原来是随了阿奶呀。”
“你这孩子,净说好听话忽悠阿奶。”
想到孩子这么一大天在外头,连饭也没吃,张氏就赶紧让李氏范氏俩人弄些清粥过来。
“这大晚上的,不宜吃的太饱,喝些清粥垫垫肚子,想吃什么,明早阿奶给你做。”
花花在张氏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谢谢阿奶,我就说吧,阿奶对花花最好了。”
另一边的赵家,同样上演着这一幕。
赵婆子将小孙子抱在怀里,一边查看赵金宝身上刮蹭的地方,轻轻往伤的地方涂抹着黑乎乎的药汁子,一边数落着小孙子。
“你胆子也忒大了,都不和大人说一声,就往山里去,这要是在山里迷了路或是碰见那些厉害家伙,看你们还有没有命出来。
居然还敢领着花花一起去,那孩子才多大,要是给人家孩子弄出个好歹,你让你阿爹和你阿奶我,怎么和人家钱家交代?”
在赵婆子的意识里,他们家金宝那是个七八岁的大孩子,和花花一起,肯定做主出馊主意的就是自己孙子,花花那么小能知道啥呀?”
赵金宝还想辩解几句,他虽然比花花大,可和花花在一起时,做主的都是花花好不好?
可他刚要说话,赵婆子便一把药汁子摸过来,疼的他呲牙咧嘴。
“阿奶,你轻点儿,疼!”
“你还知道疼?
我以为你是个傻子呢!”
赵金宝默默闭了嘴,不敢再分辨一句。
赵婆子却看着小孙子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红一道的伤,心疼不已。
这孩子——遭了大罪了,明日可得做些好的补补。
至于此刻另一边的杨家,却和钱家赵家截然相反。
村子里闹出的动静,他们不是没听到,可岭山村几乎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只杨老大家黑乎乎一片。
杨老大夫妻和小儿子呼呼大睡,似乎外头这件事,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直到听见外头传来的拍门声,何翠花才有些不耐的捅了捅睡在一旁的杨老大,让他去看看,半夜三更的是哪个来敲门。
杨老大还有些不耐烦,在屋里抻着脖子问了一句。
外头传来杨小黑的回应声,杨老大才骂骂咧咧去给两个儿子开了门。
门外,大儿子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小儿子,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甚至还骂了一句“晦气”。
“赶紧把这傻子送厢房里去,没什么事儿别闹出太大动静,要不然耽误我和你娘你弟弟睡觉。”
杨小黑全程没说话,看向杨老大的目光里也再没有了往日星星点点的期盼。
他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