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个时辰,钱二郎钱三郎便到了家门口。
“老爷子,老太太,大喜,两位秀才公回来了。”
钱大江过来禀报的时候,钱家院子里早就沸腾一片,不少人都在争着抢着和二郎三郎说话。
这次二郎三郎回来,是喜乐赶着车将两位秀才公送回来的。
岭山村的众人还在吃席没散,自然都看见了,所以大家全都涌过来,上前与他们攀谈。
村里人朴实,大家都觉得哪怕是说上一句话,打上一个招呼也好啊,这可是秀才公啊。
说不定说上一句话,就能把这好运气带回家里去,自家也能出个秀才呢。
这年头,能考上个童生,都已经被别人高看几眼了,更别说是秀才了。
那可是能减免赋税的呀,见县太爷都不用下跪的。
“走,孙子回来了,快出去看看!”
这一天,钱老爷子几乎迎来送往了十几二十回,每一回都让他惊喜意外。
“阿也——”
“阿奶——”
钱二郎钱三郎看见钱老爷子和张氏,都忙着过来打招呼。
两个少年今天同样都穿着白色长衫,站在那里,笑吟吟和父老乡亲打着招呼的时候,格外引人注目。
不知道是不是兄弟两个,相处时间多的原因,大家总感觉,两人身上都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就连面目都似乎十分相像,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好,好,回来就好,路上颠簸了吧,赶紧进屋歇着。
喜乐,你也赶紧进去喝点水,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儿我让老大带你去席上吃饭。”
喜乐这一带路上可不冷,他笑嘻嘻的和钱老爷子说道,“钱叔,我来钱家就像回自家一样,你们不用管我,只去和二郎三郎说话,我到席面上看看,有没有啥好吃的。”
其实,喜乐心里惦记着好吃的是假,想看看心上人在没在席上才是真。
今日岭山村又是全村出动,所以喜乐觉得能看见小曼妹子的机会,绝对是大大的。
堂屋里坐着的几位村中老爷子见到二郎三郎回来,都一个劲儿的夸两个孩子,你说一句有“状元之才”,那么我便会跟上一句“前途不可限量”,总之话都挑好的说。
直等到几位老爷子出去了,钱老爷子和张氏才得空问问孙子,这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府城不是有事要忙嘛,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刚才钱大江说的时候,还把我们老两口子吓了一跳呢。”
“阿也,阿奶,我们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
闻大儒知道今日是咱们家办喜事的日子,就特意给我们放了假,我们回来也是想着和家人一起热闹热闹。”
“你们回来得正好,四郎回来了,你们一会见见,往后怕是见面的机会少了。”
“啥?四郎回来了?在哪呢?怎么没见着?”
“刚才还在这的,估计是又往后院去了吧。
他这次是和明家大公子一起回来的,现在明家大公子还子在咱家后院厢房里歇着呢。”
有其他人在场,钱老爷子的话就说的隐晦,不过两个孙子都是玲珑人,自是明白了钱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明家大公子,那不就是睿王的儿子——睿王世子嘛。
他们这些日子在府城,接触的人多了,眼界也变得宽了,甚至得到的消息也比以前多了。
他们知道,睿王的这个儿子,那是深得皇帝赞赏的。
听说采无论文武都是一等一的,很有几分睿王年轻时候的风范呢,名声一向也都好,和睿王一样,深受北境百姓爱戴。
“等一会儿,你四弟过来了,二郎三郎,你们也跟着四郎过去打个招呼。“
钱老爷子是多精明的人,二孙子三孙子将来必是要走仕途的,能在睿王世子跟前刷个脸,对他们将来是有好处的。
反正现在也是在自家,这关系,不用白不用。
结果,不用钱老爷子惦记这事,那边睿王世子听说钱家二郎三郎回来了,就让钱四郎特意过来,将钱二郎钱三郎两个人招呼过去,想在一起说说话。
二郎三郎还有些紧张,跟在四郎身边,亦步亦趋。
“四郎,睿王世子此人性子可暴躁,有没有什么忌讳的地方?”
“四郎,一会儿我们去了,用不用下跪?应该怎么称呼?世子爷?殿下?还是大公子?”
四郎忍俊不禁,“二哥三哥不用太过小心谨慎,世子乃端方君子,为人善和疏朗,只要二哥三哥平常对待便是。世子爷有话,在外一切从简,称呼一声大公子就行。”
二郎一行人来得正是时候,睿王世子也刚起身,听到四郎说钱家二郎三郎来了,特来请安,忙让四郎将二郎三郎全都带了进来。
“草民钱鸿锦参见大公子——”
“草民钱鸿宜参见大公子——”
“两位快请起,我与四郎情同手足,二位是四郎兄长,不必见外,如今又是在钱家,我们随意一些便好。”
睿王世子让二郎三郎随意,可二郎和三郎却不敢当真随意。
殿下是看得起他们,又看在他们是四郎兄长的份上,才愿意和言以待,可他们却不能自持身份罔顾礼法。
明煦对钱二郎和钱三郎的印象极好,尤其钱二郎,温润如玉,谈吐不凡。
无论明煦说什么,钱二郎都能对答如流,很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架势。
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他这般姿容,定是出身京都世家名流呢。
好一个钱鸿锦,乃真才是也。
当然,钱鸿宜此人也不可轻看,一举一动间,虽没有钱鸿锦的风流倜傥,却更多了几分谨慎小心,很有几分官场上那些老狐狸的感觉。
话说的投机,明煦便留他们多说了会儿,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
外头的钱老爷子张罗着给睿王世子打点宴席,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
甚至心里还微微责怪几个孙子,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居然让殿下空着肚子和他们说话,若是耽搁了殿下用膳,饿到了肚子,可就是他们的大错了。
钱老爷子刚想到这里,屋里便传出来睿王世子的哈哈大笑声。
看得出来,睿王世子下与钱家几个兄弟相聊甚欢,老爷子的心这才安稳了些。
钱老爷子甚至有些庆幸,这世子殿下,幸好只在他们家停留一夜,明天便离开。
要不然,日日这么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地伺候着,他怕是得少活上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