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原其实一直躲在人群中。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一直被两个汉子一左一右的架着。
几个北戎人得了勒宁的命令,在人群里找了找,就寻到了白原的身影。
随即,几个北戎人走过来,不由分说就将白原带了出去,直接扔到勒宁脚下。
勒宁居高临下看着白原,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紧接着,勒宁一脚就踩上了白原的颈项,脚底下微微用劲儿,就让白原喘不过气来。
白原也没挣扎,他知道,如今落到北戎人手里,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只不过他仍然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勒宁。
他的想法简单,反正今天也逃不出去了,强硬动手恐怕根本占不到便宜,还不如让北戎人放下戒心,然后抓住机会反扑一把。
他死不要紧,但是死他也要撕下北戎人一块肉来,也算替爹娘家人报仇。
“大越人,就是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我,你真是该死!”
勒宁脚下狠狠用力,白原就觉得自己的气管都被踩的生疼,气都不够喘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想要用手去抓勒宁的裤脚,可有两个北戎人却死死摁着他的手,即使他使劲儿折腾,也不能动弹分毫。
一会儿功夫,白原身上的伤口就再次撕裂,氤氲了衣裳,整个人看起来血淋淋的,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白原见身子不能动,索性不再扑腾,两个摁着他的北戎人见他老实了,还以为他因为失血过多脱力了,所以手下的劲头儿就小了。
白原看准时机,突然暴起,一口就咬上了勒宁的裤脚小腿。
北戎人穿的也不少,这一口下去,根本就没挨着肉,只是咬到了勒宁的棉裤。
可这时,北戎人也反应过来,又将白原按了下去。
勒宁哈哈一笑,脚下更加用力,白原双眼一翻,整个人便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勒宁可没工夫管他,十分好心情的一阵大笑,然后挑眉看向岭山村众人。
岭山村的人以为百原被北戎人踩死了,心里又怕又惊。
勒宁心里更是舒爽,他要的就是这样,就是大越人心甘情愿的臣服,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他喜欢在大越人脸上,看到那种因为害怕而扭曲的表情。
接着,他又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他在找什么?
——当然是在找那个能躲开他箭的汉子。
他可是草原第一勇士,以前无往不利,一个区区的山野乡民怎么敢随便“侮辱他”。
没错,自大的勒宁,将别人能躲开他射出的箭看作是对自己的侮辱。
既然这样,今晚他就要将那人当成靶子,好好“伺候”他,让他知道知道他草原第一勇士的名头。
终于,他在人群里找到了钱金山的身影。
此刻,钱金山正已经被人缴了猎刀,正站在钱老爷子身后,一脸防备的看着身旁的北戎人。
他脸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可乍一看去,却还是吓人得很。
“你出来!”
勒宁指着钱金山的方向,语气里带了丝丝轻蔑。
今天,他就让这个大越人好好瞧瞧,什么是反抗他的下场。
钱金山左右看看,见他指的是自己,就要走上前去。
张氏和李氏却一边一个,扯住了他的衣角。
钱金山摇了摇头,毅然决然的走到了人前。
此刻,岭山村的人看着钱金山的背影,不由都为他捏了把汗。
刚才白原的下场,他们不是没看见。
此刻那白小子不知生死趴在地上,大家都觉得白小子就是没死,那也活不多长时间了。
白小子虽说对岭山村人有恩,可毕竟到领山村也才没多长时间,不比钱金山,村里的老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感情深。
在他们的印象里,钱金山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像今天晚上这样英勇,还是头一次。
勒宁上一刻还冲着钱金山阴恻恻的笑,下一刻直接一脚就将钱金山踹倒在地。
这一脚,他丝毫没留力气,直接就踹上了钱金山的心口窝子。
钱金山吃痛,整个人倒在地上动了两下,愣是没能起来。
勒宁似乎极为开心,“来人,把他给我绑到那棵树上。”
钱家门口不远处,便是几棵杨树,几个北戎人像拖死狗一般,将钱金山拖到大树下,又不知从哪里取了绳子,将钱金山直接绑到树上捆那了个结结实实。
钱金山除了脑袋能动以外,手脚根本就不能动弹分毫。
“来人,取我的弓箭。”
北戎人迅速递上勒宁的弓箭,勒宁十分利落的拉弓上箭,做足了要射出的架势。
李氏怀里抱着发着高热昏迷不醒的八郎,顿时就吓得动不了了。
张氏直接就叫喊了一声“不要啊”,然后双眼一翻便撅了过去。
好在张氏身边站着的是钱银山,一把就接住了自家老娘的身子。
大郎二郎想要冲出去,可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北戎人拦着,说什么也过不去。
钱老爷子死死握着拳,他也想过去,可是后头还有一大家子,他自能告诉自己不能太过冲动。
而且他还想看看,这北戎人到底要做什么,以他观察,不像是直接要了儿子的命,反倒有点逗弄在其中。
“都先别动,冷静些。”
钱老爷子虽然告诉别人要冷静,可是他自己仍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他趁着北戎人不注意,挤到了包围圈的最外围。
他怕自己料想有误,一旦那个领头的北戎人放箭出去,他好能扑到儿子跟前,替儿子挡下那一箭。
他年纪大了,儿子还年轻,要是必须得死一个的话,那就让他来,用他的命去换儿子的命。
老村长的双目赤红,心里同样疼的厉害。
刚才白小子在他眼前被北戎人弄“死”了,难道现在就要轮到岭山村人了吗?
“你放了他!我是村长,村里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有仇有怨你冲着我来。”
岭山村这边的“翻译”白原早就已经人事不知,那边那个叫做德贡的黑衣年轻人,在大越蛰伏多年,早就能说一口利落的大越话,于是他将老村长话里的意思传达给了勒宁。
可勒宁根本就没搭理老村长,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他看来,可没什么乐趣。
倒是这个人,不是能躲过他的箭吗?
那他就看看,他还能不能躲过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