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用的话,无疑像是一声惊雷,炸响在钱家大院里。
紧接着,不停有高台上的人纷纷出声。
“老村长,我也看见了,真的有人进村了。”
“太好了,老天爷开眼。”
“那县城的官差们真的来了。”
妇人们也跟着高兴,院子里一些小孩子甚至都跟着欢呼起来,就连七郎和周斐他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手里的家伙事儿舞的更是来劲。
“岭山村的爷们儿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老村长早就看出来了,其实大家都疲惫了,有的人甚至是机械式的挥着手里的砍刀,好几下才能打中北戎人一下。
可就是这样,大家仍然没有从高台上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高台下边的人,同样都是喘着粗气,体力不支。
老村长心里欣慰,官差终于来了,若是官差再不来,顶多半个时辰,他们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这帮天杀的北戎人,还真是难啃的骨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样不知疲倦。
其实老村长不知道的是,北戎人也累呀,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哪能真的不知疲倦。
况且,他们身上也或多或少受了伤,有几个伤的重的,甚至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被人拖到后边儿,只能喘着粗气看着。
精瘦老头似乎也看见了村口来的那支队伍,“督尉长大人,不好了,似乎有人来了。”
勒宁眯着眼睛回头看去,那里太黑,什么都看不真切。
精瘦老头心里有些惊疑不定,督尉长大人还打算等什么,若真是大越人的支援来了,那他们岂不是处在两边夹击之中,太危险了。
他们可有使命在身,万不可把命搭在这些山野乡民身上。
即使要牺牲,也得牺牲的有价值。
可到现在为止,他们连一两银子没弄着,一粒粮食都没找到,万一真被包围了,想再脱身,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那就难了。
精瘦老头还想再劝劝,勒宁眯着的眼睛却忽然睁开,有些凝重的脸色也豁然开朗。
“军师,大喜。现在该怕的不是咱们——”
他看向钱家大宅里眼睛的,阴鸷一闪而过。
现在该怕的应该是那些大越人才是。
居然把他这支队伍伤成这样,他不得不说,这个村子还算有点东西。
只不过,呵呵,一会儿就是他们的死期了,既然这些大越人不出来,那就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坟墓吧。
高台上的人一边和北戎人比划着,死死防卫着钱家的院墙,一边注意观察从村口那里过来的那支队伍。
随着队伍越走越近,岭山村人也看出了端倪。
“不对呀,老村长,来的那支队伍,看起来不像是官差呀。”
大越的官差他们还是认得的,至少每次来村里,都会穿着官差特有的衣服。
即使是官兵过来,也得穿着军服啊。
可那些人嘛,怎么看起来,似乎,好像,穿着有点儿眼熟?
一个身材魁梧的岭山村汉子,眼睛死死盯着来的那支队伍。
一个不注意,就被墙外头的北戎人一刀砍在了胳膊上,当时就见了血。
他“哎呦”了一声,然后栽倒在高墙底下。
好在,立马就有人顶了上去,将他空出的位置补上了。
魁梧汉子捂着自己的伤口,嘴里却喊着不远处的老村长。
“不,不好了,老村长——”
老村长还以为他被砍了胳膊疼的受不了了,于是立马招呼着景老头,让他过去看看。
景老头这一晚上也忙乎的够呛,这个伤了他过去上点药膏子,用干净的布给包上。
那个伤了,他又赶紧再过去撒点药粉。
总之,这一晚上,景老头儿是没得闲。
他听见老村长的招呼,忙不迭的应了声,提着药箱子就过来了。
刚要上手去给那汉子敷药,却被那汉子阻止了。
“老,老村长,你,你快过来,我有话说。”
他不是不想现在就喊出来,可是他受了伤,整个手臂又疼又麻,使得他说话的底气都有几分不足。
他是怕自己喊出来,老村长听不清他说的是个啥。
老村长还以为是他疼的厉害,“大福,没事,让景老头给你上点药,赶紧到后头屋里去歇歇,这里暂时用不上你。”
凡是伤的重的汉子,老村长就没让他们再上去。至于那些伤的轻的,那就该干啥还干啥。
笑话,若是有点磕碰就下去了,那这钱家大宅咋办?他村里这几百口子人咋办?“不是,老村长——”
大福捂着自己的伤口,立马就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我看他们的穿衣打扮,不像是大越人,反倒有点像外头的北戎人。”
什么?
老村长听后如五雷轰顶,不会吧,要真是北戎人来的支援,那他们这钱家大宅——恐怕就守不住了啊。
“不行,我得上去亲自看看。”
不死心的老村长,立马又要攀上高台,可上头忙乎的正欢,哪里有功夫能照顾到他。
一镰刀挥出去的苏大用斜眼,就看见了要上来的老村长。
嘴里连忙嚷嚷着,“老村长,您别上来添乱。”
老村长被噎了个够呛,咋?他上来咋就是来添乱?
“大用,金山,你们帮我看看,进来那一支队伍,到底是县城的官差还是北戎人?”
听见老村长这样说,钱金山一猎刀挥出去,将那个即将攀上墙头的北戎人弄了下去,然后就向那支队伍看去。
此刻,那支队伍即将要走到钱家大门前。
随着他们的渐行渐近,他们的穿着打扮也被高墙上的一众人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钱金山的话,几乎是半喊着说出来的。
“老村长,不是官差,是北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