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挨着厢房一侧的高台上,几个孩子正并肩站在那里。
底下李铁牛和李铁柱两兄弟,正嚷着要七郎和周斐他们下去歇一歇,该换他们兄弟俩上去了。
可惜,七郎和周斐他们正打得卖力,根本就听不着底下李家家兄弟喊了些什么。
几个孩子倒也算有眼色,不敢自己对上北戎人,只躲在大人身边,趁着大人挥着手里的铁铲或是镐头攻击北戎人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偷偷下狠手。
给这个一下,给那个一下,总之,几乎是每次都能让北戎人吃点苦头。
其中,属钱七郎最是手脚利索,招式用力。
估计这和他平日总在村里“打打杀杀”有关,看的最开始不敢出手的赵金宝,也跟着大胆起来。
一个北戎人刚被村里一个汉子挥着镐头砸下去,全部精力都在那个村里汉子身上,一个不注意,就被七郎手里挥着的小铲子给打了一下。
那一下,也巧,直接就打在那北戎人的鼻梁子上,痛的北戎人“唉呦”一声,直接就摔了下去。
钱家的院墙很高,他们是叠罗汉的方式摸上来的,他这一摔下去,底下驮着的那个北戎人,同样也没有好果子吃,也摔了个四仰八叉。
不过北戎人兴许是皮糙肉厚,摔下去之后,只翻了个身就起来了,连身上的尘土都不来不及拍打,就又来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周斐和花花虽然不敢完全上前儿,可也挥着手里的家伙事儿,给这边的村里汉子打下手。
一会儿帮这边的汉子打一下,一会儿帮那边的汉子打一下,总之也没有得闲儿。
直到这时,周斐才注意观察花花手里拿着的是啥。
可等她看清的时候,不觉就有些汗颜,替花花捏了一把汗。
因为周斐看清了,花花手里拿着的“武器”,居然是老村长爷爷那个常年不离手的烟袋锅子。
刚才老村长和北戎人置气,手里拿个烟袋锅子,顺手就扔到了院子里。
花花一直注意着那个烟袋锅子,听见周斐要上去高台帮忙,就想着把那杆烟袋锅子捡回来当作“武器”。
老村长爷爷的烟袋锅子,花花也是不陌生的。
烟袋锅子一头可是铜制的,砸在人脑袋上疼着哩。
有一次,老村长爷爷就是拿着这东西,敲了敲花花的小手,疼的花花当时呲牙咧嘴呢,直到现在花花都是记着的。
阿爷说了,北戎人是坏人,所以花花才不管他们疼不疼呢,扬着烟袋锅子一个劲儿地挥舞着。
老村长的那杆烟袋锅子,被花花挥的虎虎生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甚至,就连身边两个还算壮实的岭山村汉子,都看的啧舌不已。
钱家可真是不简单,就连这个最小的女娃娃,一向被村里人叫做“傻花花”的小姑娘,都敢挥着烟袋锅子,站在墙头上大战北戎人,当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诶?
不对呀!
这小姑娘手里拿着的,好像是老村长的烟袋锅子吧?
此刻,那烟袋锅子上,已经沾了北戎人的血迹。
两个岭山村汉子不由为花花捏了把汗,当北戎人退去之后,老村长要是知道自己宝贝似的烟袋锅子,被傻花花当做“武器”打了北戎人,甚至还沾了血,指不定怎么收拾傻花花呢?
唉,小姑娘啊,你自求多福吧!
张氏和赵婆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孩子们的“英勇”,见没什么事,旁边还有看岭山村的大人啊,也就放了心。
不放心又能咋的,至少孩子们知道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了。
院子外头,勒宁沉着一张脸,阴鸷的目光里,满是狠毒。
攻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拿下这些乡野山民,他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金都,过来回话!”
前边正舞着大刀的金都,听见后边勒宁的叫声,立马从一个汉子肩上翻身跃下,然后快步来到勒宁身边,单膝着地。
“督尉长大人。”
“你可看清了院子里的情形?”
“回督尉长大人——”
金都脸上显出几分不自在,这还是他们进入大越腹地以后,头一次遭到这样的负隅顽抗。
“——暂时还不知道里边情形,这些大越人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咱们的勇士——”
金都并没明说,可令却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们本就人少,以往那些村子,要么是小村,要么就是出其不意制胜。
如今对上有所准备的岭山村,难免就吃亏。
“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拿下这里。”
“得令!”
金都应了一生,然后又快步离开,再次抽出自己的大刀,对上岭山村人。
勒宁则朝身后站着的人一伸手,那人立马将手里的弓箭递给勒宁。
后边的几个汉子都是身背弓箭的,此时见勒宁搭弓上箭,他们也就明白了勒宁的意思。
随即,他们就同勒宁一样,也都取出自己背上的弓,然后挽弓上箭,只等勒宁一声令下,就能将羽箭射出去。
勒宁瞄准了了望台的方向,然后唇角含笑,眼里是志在必得,射出了手里的箭。
他身后的的几个汉子,同样也射出了手里的箭,方向都是高台上的岭山村人。
勒宁这次瞄准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了望台上,挥着手里大刀的钱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