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下忍着鼻酸，胸膛微微起伏，却突然发现眼前晕黄的光亮变暗了，一抬眸，沈千雪竟然已经站到了床前。
“呵……”苏瑾下慌乱之下，生硬地勾了一抹笑，“成不成亲对我根本不重要，成也好，不成也好，对我的计划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我心中有鸿鹄之志，儿女私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不重要？
简简单单的话，像是锐利的刀子插进沈千雪的胸膛，他咬了咬牙，死死盯着苏瑾下，“那你为什么要哭？”
“我哪哭了？”苏瑾下好笑地抹了一把眼睛，把里面氤氲的水雾赶跑。
随即她又失笑了一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天气太冷了，有点受寒，眼睛酸，凤主莫要误会了。”
“琉璃主还能受寒？你的借口能不能不要这么烂？”沈千雪的声音骤冷，甚至带着怒气。
苏瑾下一时无话可说，今天的沈千雪有备而来，让苏瑾下有些难以招架。
以往，苏瑾下都是那个牵线的人，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苏瑾下手里。今天换了个位置，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确实不好受。
突然，沈千雪一条腿上床，半跪着俯下身来。
巨大的身形将床角堵死，闭塞的空间让苏瑾下一时忘记了呼吸，直到沈千雪的眼睛近在咫尺，她才慌乱地躲避，却发现躲无可躲。她只好把手中的短刀抵在沈千雪胸前，怒道：“你想干什么？”
沈千雪牢牢抓住苏瑾下的手腕，让她不能乱动，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我！”
苏瑾下被迫与沈千雪对视，慌乱极了。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喜欢过我吗？爱过我吗？你曾经说你会喜欢很多人，但只会爱我一个人，你又说一切都是利用，都是骗局，你根本没有在乎过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苏瑾下侧过脸，不愿看沈千雪的眼，胸膛使劲起伏，迫使自己冷静！
沈千雪另一只手捏住苏瑾下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那日琉璃山，你说了那么多伤我的话，没关系，我可以统统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再问你，为什么，你想干什么？只要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我就可以不顾一切地重新相信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可以为你顶着！”
苏瑾下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似乎在诉说着她的难处，她的爱意。
沈千雪想，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所以即便自己如此卑微的，几乎祈求她的爱，也是值得的。
“对不起，我不爱你。”
苏瑾下红润诱人的樱唇，却吐出了冷酷无情的话。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她没有控制，她看着沈千雪一脸的歉意，“我没有那么狠心，你爱我，我却利用你，我也很不安。所以我不想再骗你了，你的真情我承受不起，我不值得你的爱，所以……”
“对不起，以后别再见面了。”
沈千雪整个人在一瞬间沉寂下来，犹如汹涌的潮水尽数退去，他的手松开了苏瑾下的下巴，松开了苏瑾下的手腕，他有些踉跄地收了腿，退下了床。
“好，不必再见了。”
“打扰了。”
沈千雪僵硬地转身，抬脚略显虚浮地走到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快速地闭上了门，仿佛害怕自己的失魂落魄被人看出来。
凛冽的寒风刮在沈千雪的身上，提醒着他做了多么荒唐的事。
天知道，他在来的时候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
他抱着只想要她，哪怕放弃一切的心思来到这里，却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笑！
太可笑了！
房内，苏瑾下软软地倒在床上，泪无声地流下来，她在心里一个劲地告诉自己：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
沈千雪离开暨城了，带着凤凰阁所有人退走，但行动是秘密进行，并没有宣扬，也是保留了他和周冀之间最后一点情意。
苏瑾下派人盯着聂青衣和周冀的动静，希望找出黑菇的位置。
这日，苏瑾下在院里晒太阳，弟子匆匆进来报告了好消息，黑菇的位置确定了，在王府。
周冀从聂青衣处得知黑菇的事被苏瑾下知道了，便暗中派人带着聂青衣前往临南王府，保护黑菇。
苏瑾下听了消息，并没有太高兴，反而警惕地皱起眉头。
苏瑾下并没有想过黑菇会放在王府，周冀却着急地派人回去，怎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苏瑾下没有着急动身，而是让弟子继续去查。
过了几日，果然有了新的消息。
前几个月的时候，周冀就派亲信疾风去过一趟王府，据小道消息，正是取了什么宝贝。
跟着聂青衣回去临南的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小喽喽，黑菇这么重要的事情，周冀怎么也应该派最信任最得力的人手才行。
所以综合考虑，周冀这是一招声东击西。
黑菇原本应该在王府，但最近几个月沈千雪把周冀查得越来越紧，周冀有了危机感，便派人把黑菇取了出来，带在身边，以便随时能够使用。
周冀怕苏瑾下会想到黑菇在他的身边，所以派聂青衣回了临南，目的是把苏瑾下引回去。
只不过，黑菇具体是带在周冀身上，还是放在哪里，不好说，也查不到，只能苏瑾下亲自去探。
夜半时刻，苏瑾下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翻进暨城城主府。
城主府在前厅大摆宴席，后院一片寂静。
没了沈千雪，周冀愈发放肆，整日享乐，仿佛一个被管教太久的人突然得了自由，便开始放飞自我。
苏瑾下避开三两守卫，毫不费力地溜进周冀的房间。
黑菇毕竟是毒药，苏瑾下猜测周冀不可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应该会放在房间里，但是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纵观房间的格局，苏瑾下来到一处挂画的墙壁，她抬手轻轻敲了敲，之后把画掀开，露出一个与墙面割裂开来的小石块，苏瑾下伸手一按，瞬间墙壁上开了一扇门。
而与此同时，隔壁疾风的房间，响起了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