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谢言川已经收拾好了。
他东西不多。
下来的时候就看着沈秦还没拐过那道弯,他双眼睛垂下看着地面。
“既然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今天为什么要去村长家。”
只要许峰庆不知道沈家现在的情况,就不会来找麻烦。
沈漾声音很轻,“那不一样,大哥,这口气要挣回来,不仅是为你。”
“何况,他现在不知道,能保证以后都不知道吗。”
沈漾有心把沈家几个送去上学走科举,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许家想断,那就断的彻底,省的拖拖拉拉。
谢言川明白沈漾的心思,他同小姑娘站在一块,压低音色,“你过去吧,我来开导沈大哥。”
许峰庆毕竟是沈家的亲舅舅。
沈秦会心有不忍也难免,不过谢言川是外人,有时候外人看的更清楚。
沈漾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晚上还得去李家吃席,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沈漾特意把自己的金叶子揣揣好,抽屉里有她之前摘下来的首饰。
水玉的镯子里边刻着玉兰花。
拿锦帕包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垂下眼睛,系好包袱,拎着下楼同他们汇合。
只有谢言川自己在,看着沈漾下楼,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示意劝好了。
东西放在马车里,牛棚的干草足够。
小羊羔已经长的很大了,头上两只犄角,活蹦乱跳的。
沈漾替牛槽里添了水,那边沈隋他们也都弄的差不多了。
临近傍晚。
沈汉急匆匆的回来,隔着老远就冲谢言川打了个手势。
少年立刻反应过来,两扇木门往外推,合上的前一秒,沈汉挤了进来。
二人合力插上木栓子。
不消片刻,许峰庆不死心的在外边敲门,“沈家的,沈家的几个小子,在不在。”
谢言川和沈汉背靠两扇大门,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许峰庆没法子,确认没人见自己,只能恨恨离开。
脚步声渐远。
沈秦背着手站在客厅前边,沈汉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解释了一句,“李三叔这就去接亲,舅舅他们跟着回去。”
“钱叔跟我打招呼,约莫被舅舅发现了,他堵我没堵上。”
这个堵字用的很是巧妙。
沈秦面色冷然,看不清楚情绪。
不过他还是提醒一句,“进去收拾行礼吧。”
沈汉并不知道沈漾劝大哥的那些话,少年一脸惊喜,朝着沈秦走了两步。
“大哥,你想通了。”
察觉到沈秦的沉默,沈汉仿佛明白什么,后边沈漾咳嗽一声,指了指马车。
沈老二聪明,当即笑着找了个台阶,“是漾漾说的啊,那我先去收拾东西。”
他消失的很快。
沈秦大抵明白他俩的心思,如果说怕沈漾考虑不周,那么作为智囊团的沈汉,是真的得沈秦信任。
唢呐声顺着村长家传了老远。
接亲的队伍出发。
沈漾从二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经过。
通红的夕阳铺满整个天空。
李家厨子准备晚上的酒席。
沈漾带着沈秦和谢言川一块过去,家有喜事,李书红佝偻的后背微微挺直,手里的烟杆一直冒着青烟。
沈家上的礼本就不轻,又送了东西。
李书红看见他们过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笑,“沈家小子,沈家漾漾,谢公子。”
这会子年轻人都跟着李三护去接亲。
家里人不多,沈秦客气的朝着李书红行了个礼,“村长爷爷,晚辈有个事想请您帮忙。”
青砖瓦房。
沈漾第一次来村长家,为了前娃和四哥的矛盾,也是在这里。
那时候她拿烟杆当谢礼,这次则是趁着李三护的成亲。
李书红坐在床板边上,单手搭在膝盖,听完沈漾说话,他抿了两口青烟。
呛人的烟草味传满整个屋子。
“沈漾啊,你们沈家的钥匙可不好拿。”
床铺上的桌子干干净净,一把铜质钥匙摆的端正。
沈漾一身富贵,脸上带笑,眼神冷静,“正是因为如此,晚辈才来找您帮忙,爷爷想来明白晚辈的意思。”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李书红没有说话,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不能立刻做决断。
谢言川和沈秦一左一右站在沈漾后边。
看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马当先。
外边人生鼎沸,不知道谁问了一句新娘子还有多长时间到。
李书红叹了口气,“我一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我家三护刚刚成亲,老大的孩子还小……”
他言语间依旧有些犹豫。
沈漾顿了顿,“爷爷不必担心,您只是帮我们拿个钥匙,接下来发生任何事,都无需李家出面。”
“沈漾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一双眼睛里带着镇定。
李书红透着烟气和她对视片刻。
手里的烟杆究竟是不是沈明行带回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隐约预感,沈家这几个小子,会有大前途。
而沈漾,更非龙凤。
家里的孩子还小,也正因为如此,才该放手拼一把。
李书红把烟灰磕在盒子里,干巴巴的手掌摸上钥匙,“早点回来。”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沈漾抿着嘴,唇边露出似有若无的梨涡。
她真心实意的冲着李书红行礼,“多谢爷爷。”
唢呐越来越近。
牛车上拉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李三护赶着牛车,身后是跟来看热闹的村民。
沈漾站在人群之后,因为个头矮,看的不甚清晰。
院子里铺着红绸布。
新娘子顺着红布下来拜堂。
回去的路上。
沈秦迎着星光,“漾漾,你今天去找村长送钥匙,是防止舅舅闹事,届时没有证人吗。”
他只是执拗,并不傻。
沈漾嗯了一声,“大哥怎么想的。”
若要实施计划,一家人拧成一股绳。
相比较许峰庆,沈秦自然更向着沈漾,毕竟她才是自己亲妹妹。
路边的野草稀稀拉拉。
沈秦双手背在身后,“你放手去做,有需大哥的地方就告诉大哥。”
他也想替沈漾分担一些担子。
“黄牛就不带走了,若是舅舅做的过分,大不了报官。”
这是沈秦认为最严重的后果了。
少年一身凌厉,沈漾扭头看过去,无声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