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天云却是摇了摇头:“我们不动,第二军第七都的任务是护送你去世界树,你的任务只是毁掉世界树!”
周不周纳闷抬头。
毕天云却接着道:“罗通天老爷子镇守这森罗世界已经三十九年了,从森罗世界出现开始,罗通天老爷子就一直在镇守此界!”
“火克木,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罗通天老爷子不止烧了这片森林一次,十年前那次,罗通天老爷子趁着突破之际的精气神高度合一,一把火烧掉了半个森罗世界……”
“可刚刚你也看见了,这里哪有半个世界被烧过的痕迹?”
“只要森罗世界的世界树还在,它就能随时让整个世界诞生出无数的森林!”
“而森林之中,有许多世界树的触手夹杂在其中,或许是一颗极为常见的树,或许是一株罕见的异木,只要不能将森林毁掉,我们就算派遣再多的大军进入,也只能是有去无回,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所以,你的任务是重中之重,我们第二军第七都的任务也是重中之重!”
话音落下,毕天云便不再多说。
而同时,除了第二军第七都之外的两万七千多影卫军玄甲已经跟随着扑了出去。
同时,身后那棵有着直径两千枚的大树树干之上,那耀眼至极的光门之中,再次有着黑色衣甲的影卫军玄甲进入。
一个接着一个。
全都是二阶以上的生命气息,时不时还有着四阶存在。
又是两万玄甲进入!
周不周极为好奇的问道:“影卫军玄甲不是只有三万吗?”
毕天云笑道:“对外自然要那么说……即便是对龙大尊者也只是说有五万……”
那就是不止五万咯?
周不周微微提神:“那可以告诉我具体有多少玄甲吗?”
“反正此行,我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给将死之人解决一下好奇心?”
毕天云愣怔,淡淡的比划了两根手指。
二十万?
两百万?
具体多少毕天云没说。
但周不周已经了然。
二十万!
右眼确认为百分之百的数字!
眼睁睁的看着远处渐渐如火如荼的战斗,毕天云却是接着道:“周校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不周微微一顿:“请说!”
毕天云笑道:“你了解我们这个文明吗?你了解华夏文明的根吗?”
华夏文明的根?
周不周沉默了,而后摇了摇头:“太过宽泛,我不是很了解。”
毕天云却笑道:“早年,在下有幸追随真王陛下过,在扫除一切重建华夏的那一天……在下又有幸跟着看到了我华夏的文明之理……”
文明之理?
周不周没问。
毕天云也没解释。
毕天云接着道:“那是抗争!华夏文明的根就是抗争,是逆,是不服,是不屈!”
周不周微微动容:“愿闻其详!”
“我看见的文明之理只有四个……其余的,受限于我当时的修为,无法看见。”
“我看见的第一个,是洪水漫天而起,那不是一般的洪水,那是弱水,能吞噬一切的弱水,当是时,西方祈祷外帝耶和华救助,坐上了诺亚方舟,而我华夏,不求天,不顺势,而是大禹治水,三国家门而不入!”
“我看见的第二个画面是,一个女孩儿被东海淹没,被溺死,她的灵魂化作一只鸟,日夜不停的携着石子飞入东海,纵使杯水车薪,也誓要填海!”
“第三个画面是愚公移山,山挡在了门前,若是换了别人,该是要搬家的,但愚公就是要移山!”
“第四个画面,是一个人被天帝斩去了脑袋,却依然要挥舞着武器去战斗!”
“华夏的根,是抗争!是不屈!”
抗争……
周不周沉默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沉默了。
他一路走来,又何尝不是抗争?
不屈服于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不屈服于一切既定的不公。
哪怕有退路,他也像愚公那样,就是要搬山,而绝对不搬家!
他更如同精卫一般,哪怕力量微不足道,也誓要填海,也誓要去实现那个他想象中的梦想世界,想象中的光明未来!
他也如同刑天一般,哪怕被中央一直压迫,也绝不服输,哪怕明知会死,也绝不退避……
他更如同大禹一样,三过家门而不入……
想到此,他心底突然浮现了一张俏丽的脸——来年,我再带你去看三生树……
只是,来年我或许不再了……
周不周沉默了下来。
毕天云也收敛了情绪,他的语气恢复了淡然。
“所以,你或许知道了陛下开启妖兽计划真正的打算,或许还不知道。”
“但我能告诉你,陛下如今也是在抗争!”
“你不明白压在华夏整个民族头顶的那一柄剑,那柄剑一旦落下,华夏就要亡族灭种!”
“你不明白,可我明白,我虽然天资不高,历经五朝都还在贤者境中段……但我真的知道太多了……”
“你不明白,陛下其实一直就知道那些蛀虫的存在,但就因为头顶那柄剑,一忍再忍,甚至于还主动让自己人都朝着蛀虫同流合污,甚至于陛下的长子同流合污之后没能走出来,被陛下亲自斩首!”
“这一次妖兽计划,是抗争的最后关头,成了,华夏便可自主,败了,华夏便会跌入深渊……”
“我自见你便没摆出任何架子,不管是修为,还是身份地位,都没有!”
“因为我敬重你,因为我羡慕你,因为,我希望你能原谅陛下对你的一切不公,我希望,你能竭尽全力,帮助陛下这一次!”
周不周心底五味杂陈,但依然保持了沉默。
但他心底,却是渐渐的迷惑了。
赵昊有着那么多的背负吗?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香林山的那三局围棋,想起了那个老头儿的话语,想起了他抓住的黑白二子……
你所看见的,未必就是全部,你所知道的,或许不是真实。
真实永远隐藏在最后。
不到最后,你永远分不清善恶对错。
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你眼中的大善人到底何等邪恶,也不知道你眼中的恶人,到底多么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