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又出门下棋去了啊?”
“是啊,天气太冷,这鱼不太好钓,也就每天下下棋才能维持正常生活。”
大清早,苏泽晨练结束,径直向公园走去。
因为观云山变成旅游景点的缘故,官方在下面修建了一个公园,附近的老头老太太,现在都爱往这里钻。
老太太们都很有素质,没有占着篮球场和停车场,也没有凌晨就开着大音响扰民,每天早上八点才开始跳舞。
遇到周末节假日的时候,还会主动推后一个小时,附近的居民区又离着这里有一段距离,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刘姨,你知道王伯在哪吗?”
苏泽朝着热火朝天的队伍里,大声的喊了一句。
刘姨的身段极好,隔着老远就能一眼找到她,可谓是在这一群跳舞的大妈们中冠绝四方。
“往里走三百米,那几个老头躲在一个墙后面下棋呢,记得把路边都灌木丛拨开就能看见。”刘姨的舞步不停,笑呵呵的说着。
“好的,多谢刘姨。”
苏泽赶忙道了一声谢,难怪最近怎么也找不到这几个老头,原来是躲起来下棋了啊。
“刘姨,这是王伯输给我的簪子,你收好,以后可不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王伯了,这糟老头子靠不住。”
刘姨俊俏的脸蛋,唰的一下通红,特别是感受到周遭投来的打趣眼神,赶紧慌忙的将东西收好。
嗯,刘姨的丈夫生病去世了二十多年,就连儿女都没有。
王伯的妻子,十年前车祸去世,倒是留下了一个儿子。
仔细想来,这两人其实还挺般配的。
苏泽打趣的想着,这次就当顺手做好事,帮他们俩的窗户纸捅破,都多大年龄的人了,谈个恋爱还害羞的躲躲藏藏。
“将军!”
“哈哈哈,老陈,我这步棋没有想到吧?”
“我可是藏了好几手,就等着一击必杀!”
隔着还有十几米远,苏泽就听到了王伯大杀四方的声音。
然后,他拨开灌木丛,将脑袋探了进去,“哈哈哈,我说最近怎么找不到你们下棋,原来是躲这里了啊!”
“来来来,最近都没人跟我下棋,手痒的很,快陪我下几局。”
正在大笑的王伯,看见突然探进脑袋的苏泽,那神情变幻的叫做一个快,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苏……苏泽,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啊?”
几个大爷同样如此,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钱包,更有不济者,条件反射的就捂住了裤衩。
“我想来,所以就找来了。”
苏泽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的坐了下来,麻利的摆好棋子,招呼道:“快坐下,今天我坐庄,大杀四方!”
“老王,你上。”
见状,几个老头用手肘捅了捅王伯,怂恿道:“你最近不是棋艺精进许多?还学了好几招,快让苏小子见识见识!”
“哦?”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苏泽抬了抬头,翘首以待。
“士可杀,不可辱!”
“苏小子,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王伯觉得被挑衅了,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当即坐上棋桌,神情一肃,严阵以待。
一分钟之后。
“悔一步,苏小子你就让我悔一步,只要让我悔一步,我就可以力挽狂澜!”
“好。”
又是一分钟过去。
王伯揪着头发,都快把自己薅秃了,眼睛里布满血丝,抬头盯着苏泽许久,嘿嘿一笑:“苏大哥,悔两步成不啦?”
“好。”
于是,这一次足足过去了三分钟。
“苏大哥,少记一笔账行不行?”
王伯以及几个老头,嚎啕大哭,眼眶湿润发红。
“不行。”
苏泽拿出了账本,往上面又添上了一笔。
【12月28,王伯输三条大草鱼】
嗯,一局一条大草鱼,可以打边炉,吃火锅鱼了。
看着几个老头泪流满面的离开,苏泽哑然一笑,目光尤其落在了王伯的身上,有别样的眼神显露。
“再下一段日子的棋,这王伯该入棋道了吧?”
再看了一眼棋局,王伯是黑方,已经做到了一步算十步,甚至再来一千步,就可以把自己逼入险境。
没想到这老头的棋道天赋,还挺惊艳。
……
“悔啊!”
“刚才我应该马六进八防守一波,不应该这么冒失炮五进七的!”
“不行,回去必须好好再琢磨一番,下次一定可以找回场子!”
回家的路上,还在琢磨刚才棋局的王伯,一边悔的拍大腿,一边又津津有味的复盘起来。
只是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刘姨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死鬼,打你的电话怎么不接啊?”
“我跟苏小子下棋呢,正聚精会神。,没有听见。”王伯一愣,“你打我电话做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下棋啊!”
“你儿子王俊公司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啊!”刘姨火急火燎,急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看见刘姨焦急万分的神态,王伯赶紧追问道:“阿俊出什么事了?”
“他跟着别人出海,莫名遭遇了海难,但船务公司又不舍得刚发现的灵鱼,强制他跳下去捞上来就奖励他十万……结果,结果他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啊!”刘姨的泪水立刻涌出,眼眶通红。
“阿俊!”
王伯发出一声哀呼,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疯一般的往医院里跑去。
滴滴——
泛着刺鼻消毒水的急救室里,只剩下心跳仪的响声,时而急促,时而平缓,但更多的是表示心跳停止的嗡鸣声。
“谁是家属?”
医生推开手术门,紧急跑了出来。
“我是,我是!”
“我也是!”
王伯和刘姨赶忙迎了上去,一脸紧张的望着医生。
“你们的儿子没救了。”
王伯和刘姨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刘姨更是直接栽倒在了王伯的身上,她可是看着阿俊长大的啊。
“但那是放在以前。”医生喘了一下气,精疲力尽,继续说道,“现在灵气复苏,有灵果制作的药剂,可以帮他恢复过来。”
“用,那麻烦医生快点用,救救我的儿子!”王伯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慌忙的说道。
“很贵。”
“这种灵果制作的药剂,要上百万,非常珍贵罕见,我们全医院也就申请到了一支。”
医生快速的说道,“你们只有三分钟决定的时间,过了三分钟,就再也没有挽救的可能。”
“上百万……”
王伯神情呆滞,他哪里来的上百万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二十来万。
“你儿子不是因工负伤的?”
“可以走工伤赔偿。”
医生瞥了一眼船务公司派遣过来的几人,这几个家伙一直冷漠的站在那里。
“这是他私自下水,与我们没有关系!”然而船务有限的人,冷冽一声,“就算要赔,也绝对没有上百万,刚才的急救费还是我们垫付,已经算是仁尽义至。”
说完。
这群家伙竟然干脆利落的就要离开,就连和王伯商量的打算都没有。
“你……你们……”
王伯气愤至极,冲上去就要拦住他们。
旁边的病友赶忙拉住他,“你疯了啊,没看见这些家伙身上的标志吗,那可是何家的人啊……”
“我管他们是什么人,害了我儿子的命,我要跟他们拼命……”
王伯眼眶发红的挣脱了病友,然而就是这么一阻拦,这群家伙就已经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面露绝望。
“王仁贵,你还傻坐在这里做什么,快站起来签字啊!”刘姨交完费跑了回来,大喊着。
“韵茹,你……”
“这些年我一个人也用不着什么钱,攒了一点积蓄,加上你的,刚好勉强够。”
王伯呆愣半晌,冲了上去,终于鼓起勇气攥着了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白你让出钱的!”
“我会想尽办法还给你!回去之后,我立刻就把房子卖了!”
“先别说那么多,救你儿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