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下。
城里马路上穿着冰冷金属色的铠甲士兵来来往往，实施着午夜里的宵禁。
宁子凡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像一个幽灵般藏匿在巷子的角落里。
他在这夜色里出现便是一种逾越了规则，按照城里的律例是会被抓起来。
这相当有风险。
可同时也能出奇制胜，毕竟住在红树巷里的霍明煦很难猜到，有人会在午夜宵禁时分偷袭。
而且。
他带来那两个兄弟，也在这时候各回各家，总体战斗力下降。
按着记忆里的地图。
宁子凡在黑夜里小心翼翼翻墙过屋，避开马路上巡逻的士兵，一步步靠近红树巷子。
耳边也时不时传来午夜里入眠的一阵阵酣睡声。
他走到了红树巷子便开始寻找起霍明煦住的那一间屋子。
邻居张生曾经提起过。
霍明煦住的屋子是红树巷里最大那间，一个月的租金就要两千个铜板。
比在聚灵巷最好的单间都要贵一倍。
原本这是个能说出来彰显身份的事情，如今却成了宁子凡的路标。
在这红树巷子里走了几步，宁子凡便看到最西边一间大屋子。
这间大屋子门口的门刷着一层赤红的漆，比周边的屋子都要显得阔气。
显然这几年，霍明煦帮人家跑腿卖货赚了不少钱。
宁子凡脚尖一点，身子一跃而起，手拉住墙头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
屋子里没有看家护院的狗。
他才提了一口气，身子轻轻落在院子里，可推门进屋一看。
竟然没人！
宁子凡便心中暗叫不好，不会是被人识破了？
可是过了好久。
他都没见屋子里真的没人出现，这才意识到这霍明煦晚上压根没回来。
晚上不回来睡是什么情况？
宁子凡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到霍明煦的床头放着几本春宫图。
他很快猜测对方是去了附近的烟花巷了。
霍明煦和张生两个人都是那边的老主顾，喜欢把钱花在那些妖艳女人肚皮上。
宁子凡便琢磨着去那巷子里碰一碰运气。
……
“霍官人记得再来啊！”
清晨。
霍明煦一脸满足地从烟花巷的女人被窝里爬了起来。
他感觉浑身有一些发软，便扶着墙站了一会。
不一会。
昨夜同来的两位兄弟也从巷子其他女人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也是一脸倦怠，但眼神中都有着满足之后的无欲无求。
“感谢霍兄招待！兄弟我昨夜快活似神仙！”
“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摆平那个姓宁的！”
霍明煦一听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着急！”
“这姓宁的身中丹毒，手无缚鸡之力！”
“昨天我们砸了姓宁的屋子，这家伙估计现在已经害怕得不行了！”
“今天我们再去一趟，这小子估计自己就能把新的死灵丹配方吐出来。”
那位两兄弟一听也是说道：“没错，这小子是个怂货！”
“上一次张生偷了他的丹方给我，这家伙知道我们用了他的方子，也不敢来找事情！”
“这一回，他肯定也不敢出声！”
霍明煦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自己两个兄弟的话，便邀请对方去吃早点。
“哎……下次，昨晚上太累。我要回家补一觉，下午再来找你！”
两个兄弟却摆了摆手，然后两个人像软脚虾一样缓步地回家。
霍明煦见状皱了皱眉头，想着这两个人这架势下午还怎么去唬人？
他突然觉得不应该让这两个货玩的太爽了，心里便有一些不爽地走出烟花巷，独自朝着附近一处炊饼店走去。
走了一会。
霍明煦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好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
这清晨的小路上并没有人。
霍明煦砖头看了看路边的小树林，那茂密的林子里只有几只鸟飞过。
也见不到人影。
这里很偏。
“要是那宁子凡不老实，把他埋到这里不错！”
“保管没人能找到！”
霍明煦欣赏地看着那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觉得这是个又用处的地方。
他也在这时觉得尿急，便解开可裤带想要来个小号。
可就在裤带子刚松开掏出家伙的时候，霍明煦感觉屁股后方一阵火辣辣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像是着火了。
他第一反应便是，昨夜里那伺候自己的女子用的手法太过剧烈，导致自己此时后方的不适。
可一回头。
霍明煦看到了身后是一片火，便心中一下子惊恐起来。
也在这时。
远处又飞来一团燃烧的符纸。
“谁特么暗算我！”
霍明煦慌乱地怒吼一声，顾不得松开的裤带，裸露出的男人本色，还有燃烧的大后方。
他立马从怀中扔出一张火符对轰！
轰！
火符和火符撞在一起，瞬间炸裂开来，火红一片像是烟花一般绚丽。
可随即远处又飞来四五团火焰！
“还特么挺下本钱！”
霍明煦惊恐地看着飞来的火符，立马把身上的火符都扔了出去。
他身上一共有六张火符，一口气都扔了出来。
瞬间微微发暗的晨光里火花四射。
霍明煦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火，一边也在这火符的光亮中寻找着敌人的所在。
他很快发现了宁子凡站在树林里。
“是你！”
“对，就是我！”
宁子凡拿着剩余的两张火符，面色显得异常冰冷。
霍明煦面色有一些惊恐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宁子凡这个穷鬼，竟然一口气买了九张火符要自己的命。
“我兜里有五十两银子！只要你放了我，这些钱就归你。”
霍明煦一片乌黑的手拿出一袋银子，脸上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宁子凡却直接将手中的两枚火符砸了出去，霍明煦见状转身就跑。
可那两枚火符如幽灵一般，尾随着霍明煦冲去。
轰！
轰！
两道火焰炸开。
“啊~~~~~~！”
霍明煦惨叫着成了一个火人，挣扎可几下便躺在了地上，最终烧成了骷髅。
“把你弄死，这五十两也是我的！”
宁子凡从地上捡起了钱袋子，掂量了一下果真有五十两那么多。
正要走。
他目光又落向了霍明煦烧得半焦的尸骨。
作为自己世界的一个仙侠小说爱好者，必然知道打死了敌人之后，还要撸一撸对方身上有什么宝贝。
可此时看到一个烧得烂焦的尸体，宁子凡只觉得恶心，根本下不去手。
而且第一次动手弄人，比预想中更加地令人紧张，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心脏一直狂跳。
宁子凡忍着恶心，在霍明煦身上找了一番，突然间找到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丹方。
他细细一看，心中大喜。
这是补气丹的丹方。
如果要通过一阶中品的炼丹师考试，都要在丹师学堂当场炼制一枚补气丹。
宁子凡之前就想要这个丹方，可是这个丹方要去丹师学堂购买。
可是需要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五万个铜板。
省了五十两银子！
宁子凡拿到了玉简，便开始逃离现场，一路朝着路边隐蔽的小树林里跑。
跑了一会。
身后的烟花巷里，有女人尖叫一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死了！”
宁子凡听到这声音便跑得更快了。
他担心有人来报仇。
按照修仙世界里小说的路子。
通常弄死一个人之后，这个人的大哥们一定会来报仇。
这是套路。
宁子凡一想这种可能性，没有理解回巷子，而是朝着坊市走去。
他直接把从霍明煦身上得来的五十两银子全换了防身的东西。
有隐身符，火符，冰冻符，甚至还买了一把玄铁做的匕首。
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
随后的几天。
宁子凡一直家里炼制这死灵丹，等待着霍明煦的朋友来复仇。
可始终也没人来。
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罩着的大哥和真兄弟，更多的人死了是无人问津。
宁子凡替霍明煦唏嘘，也替自己唏嘘，在这个世界大家都很孤独。
他在这种孤独中便看了一眼小师妹之前寄来的符篆，又读了一遍。
上面写着一句话：
“过几日，我要来聚灵城考中品符师，师兄也要努力地练习丹术，一起来考试啊！”
宁子凡便摸出了霍明煦那边得来的玉简，上面刻着中品丹师考试的内容——如何炼制一枚补气丹。
他很想去。
不过，先要去把炼制的死灵丹卖掉。
否则。
就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