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儿一出来,怎么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萝芙撩开车帘,见着众人避之不及的模样,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
那模样,好似这马车要吃人似的。
“难道是我们的新马夫长得太吓人了?奴婢看着也没有啊!”
萝芙挠了挠头,往日的马夫年纪大了,昨日已经回乡养老去了,这新来的马夫是从护院里新挑出来的。
“……”
一旁的青衣听了,嘴角微微抽搐,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她。
这丫头脑子确实不太好使。
“他们不是害怕车夫,而是害怕你小姐我。”
顾清歌勾唇浅笑,将手里的医书放到了一旁,望向车外。
马车经过之处,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有些人甚至连摊子都来不及收,便慌慌张张的退开了。
那模样,倒像是土匪进村了。
“噗!”
顾清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看来计划非常成功,一日的功夫,她的“英勇事迹”便传遍了京城。
她让萝芙放下车帘,一路乘坐马车出了城,来到了东郊的一处山谷,神医谷。
在这个山谷里,有一大片药园,正是大楚着名神医吴妄子吴神医的居所。
远远的,顾清歌坐在马车里都闻到了药香,闭眼细细嗅了嗅,脑海中迅速分辨出了其中的成分,惊讶的挑了挑眉。
这神医谷中有人受伤?
马车未前行多远,神医谷中的药童便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前路不通,还请贵客止步。”
药童穿着灰色长衫,看模样也就七八岁的年纪,手里还拿着一个药包,礼数周全的抱了抱拳。
马车无奈只能停了下来,车里传来清浅悦耳的问询:“小女自幼病弱,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偶有听闻神医谷大名,特来寻医问诊,还望童子替小女向神医转达。”
随即车帘被撩开,萝芙走了出来,拿出一张发黄的纸跳下马车递到了药童面前。
药童接过黄纸看了看:“贵客稍等。”
言罢他便揣着黄纸往神医谷走去。
“小姐,这一张纸就能让吴神医见我们吗?奴婢可是听说吴神医性子怪异,不轻易见人呢!”
“即便是皇亲国戚,他也是不给面子的。”
萝芙站在马车前不断张望,好奇的很。
“他一定会见的。”
顾清歌成竹在胸,顺手将医书拿在了手里,让青衣搀扶着下了车。
她头上戴了顶斗笠遮去样貌,静静地站在车前等待。
吴神医性子古怪,不爱权也不爱财,却爱身患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
要说他没有爱心,他又时常让门下弟子外出免费行医赠药,可要说他有爱心,他却又不把病患当做人看,反而看成了试验品。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刚才那张纸上写的便是大夫开给她的药方,吴神医一看便知她病入膏肓,定然是会见她的。
果不其然,很快那药童就出来了,恭敬的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车夫和护卫都留在了山谷外,顾清歌就带了萝芙和青衣入内,离得近了,那伤药的味道便更浓郁了。
药童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谷内这几日还有其他病人。”
“原来如此。”
顾清歌浅浅颔首,没多一会儿就来到了神医谷内的一座院子。
院子里四处都晒着药草,一层一层的铺在架子上。
在院子里的一片篱笆墙内,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着一身短打正在收拾药田,模样十分朴素。
几人迅速走上前去,福了福身见礼:“想必这位便是吴神医吧?”
老人听到问话直起腰来,有些迷茫的回过头:“啊?”
与此同时,屋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将顾清歌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眼望去,门口站着两人,一青年丰神俊朗,长身玉立,手握成拳抵在嘴边,眼里满是憋不住的笑意。
在他身边是一位中年男子,下巴留着长长的胡须,穿着华丽浮夸,腰间还配着一条金色腰带,一副暴发户的气质。
再加上他贼眉鼠眼的外貌,即便隔着斗笠看,也能看出他不像个好人。
“师父,这就是那位姑娘。”
一旁的药童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门口,指了指顾清歌道。
这个时候,顾清歌才终于知道,那位“贼眉鼠眼”竟然就是吴神医。
“……”
世外高人的神医滤镜碎了一地。
“见过吴神医。”
她规矩的行了一礼,看向吴神医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新奇。
“哼!”
吴妄子冷哼一声,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打量了一下顾清歌。
都怪这个丫头眼拙,害得他刚刚被人耻笑。
“大白日戴个斗笠出门,是怕生得太丑吓到老夫吗?”
他捋了捋胡须,夹枪带棒的道。
顾清歌心知方才认错人惹恼了吴妄子,只能再行了一礼:“神医见谅,小女确实样貌丑陋,可引小儿啼哭,亦可吓走鬼魅。”
“所以只能以笠掩面,方能得一时清净。”
说着她还抬手伸进了斗笠里,看模样似乎是在擦眼泪?
吴妄子小声嘟囔几句,心里气也消了不少,让人带她们进了房间。
从那位青年身边路过时,顾清歌敏锐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原来他就是那位病人?
“坐下吧,把手伸出来。”
吴妄子撩开下摆大咧咧坐到杌子上,又示意顾清歌坐了下来。
顾清歌伸出手,撩起一小截衣袖露出嫩白如葱的手。
青年见此立即背过身去不再看,只是认真听着吴妄子的诊断。
吴妄子开始把脉,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逐渐变得凝重,眉头紧锁无法舒展,又让顾清歌换了一只手。
足足过了半刻钟,他才松开了手,只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吴神医,我早就清楚自己的病情,有什么话您直说就好。”
顾清歌盖住了手腕,温言细语的道。
青年此时也回过头来,认真等待吴妄子的判断。
吴妄子捋了捋胡须,眉头始终无法舒展,道:“你这脉象……实乃怪哉!”
这脉象时而强健,时而微弱,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她的身体已经虚到极致,竟是就快剩下一副空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