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森受命改判法曹之后,本来还想学曹操,找个人杀鸡儆猴一下。
但事与愿违,可能是因为李世民让许森判法曹的意图过于明显,长安城各大家族的子弟都被家中长辈告诫过,使得许森这几个月来,都不用他做什么事,整个长安城的风气就已经为之一清了。
直到今天,终于有不长眼的人撞到他的手里。
尉迟敬德的嫡长子,这只鸡的份量还是挺重的。跟曹孟德当年的那只鸡相比也不差了。
尉迟敬德虽然来头很大,但许森有李世民的令箭,并不惧怕尉迟敬德。拿下尉迟宝琳,他在李世民心中的人设就算彻底站住了。
再说了,连李世积都死在许森手里了,尉迟敬德又算得了什么。
许森不屑道:“圣人月初刚刚颁布了《贞观律》,犯了大唐律法,莫说你是吴国公的儿子,就是吴国公本人,某也一样抓之。动手!”
“贼子敢尔!”尉迟宝琳大怒道。
但许森带来的人可不是刚才那两个皂隶,而是帝国时代出品,哪里会惧怕尉迟宝琳的威胁,三下五除二就把尉迟宝琳一干人等擒住,用绳索捆了起来。
“带走!”
由于许森还要继续职守在东市,所以把依旧在骂骂咧咧的尉迟宝琳押送到市楼看管起来,明天再送到县衙大牢去。
然后许森把目光投到那两个皂隶身上,把那两个皂隶看得心里毛毛的,连忙跪下请罪。
许森道:“尔等明日把身上的衣服和水火棍交还县衙,自谋生路去吧。”
“啊?许少府开恩,饶过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个皂隶连滚带爬抱住许森大腿哭诉。
被许森一脚踢开,斥道:“尔等身为法曹皂隶,却助纣为虐,充当伥鬼,要之何用?这已经是看你们平日还算勤勉的份上轻放过你们,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皂隶不敢再纠缠了,要是再触怒许森被关进大牢就得不偿失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十郎,还能走吧。”许森对武安业道。
武安业示意法愿不用搀扶,拍拍胸口道:“三哥不用担心,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然后就蹲下去捡尉迟宝琳丢下的千牛刀,结果在下弯的时候,扯到了伤口,吸了一口冷气,踉跄到地上。
法愿连忙再次去搀扶,关心道:“武郎别逞强,还是让我扶着你。”
许森道:“那就有劳法愿师傅把十郎搀扶到市楼去,在下先行一步。”
“放心,交给我好了!”法愿连连点头。
法愿被今天这件事情弄得看花灯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打发剩下几个同样受到惊吓的小尼姑回感业寺,自己留下搀扶武安业回市楼休息。
两个皂隶失魂落魄地离开东市,丢了在万年县衙的工作,那以后可怎么活。
其中一个道:“我们不要气馁,许森只是县尉而已,未必没有回旋的机会。我们去找萧明府,只要萧明府肯保你我,许森赶不走我们。”
另一个皂隶苦笑道:“萧明府是何等人,岂会为你我这种卑微小人出头。”
“我们都落到这种田地了,死马当活马医,为何不试一试!走,去找萧明府去。许森今天抓了尉迟宝琳,这可是一个棘手的案件,萧明府未必会同意许森的做法。”
于是两个皂隶立刻动身前往开化坊的宋国公宅,正好今夜长安城没有宵禁,他们得以畅通无阻。
到了晚上,宋国公宅的大门已经紧闭,那皂隶敲响门钹。
“砰砰砰砰!”
很快就有门子开门伸头。
“你们是什么人?”门子看到一身皂隶打扮的两个人,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皂隶连忙道:“有劳阍者了,小人是万年县衙的皂隶。今天在东市职守,结果东市出大事了,小人是特意赶来向萧明府禀报的。”
“什么?”门子被皂隶的危言耸听吓得脸色大变,不敢再怠慢,立刻道:“二郎今天一直没有回府,应该还在县衙里。”
两个皂隶面面相觑,早知道就不来开化坊了,只好又折返去万年县衙。
萧铠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上元节的事情,所以到了晚上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看灯会,一直留守在县衙公廨。
两个皂隶见到萧铠,马上说尉迟敬德嫡长子在东市调戏妇女,被许森抓了。他们觉得不妥,特来请示明府。
萧铠顿时皱眉,说道:“尉迟宝琳调戏妇女,看到了拦一下就可以了,抓起来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还嫌上元节不够乱呢!”
别看萧瑀性格刚烈,其子萧铠却正好相反,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被萧瑀这种强势的父亲从小打骂长大,老虎的性格也驯化成绵羊了。
皂隶听到萧铠的表态,顿时内心狂喜,看来他们是来对了,立刻哭诉道:“卑职二人因为劝阻许少府抓捕尉迟宝琳,反而被许少府当场革职了,还请明府为卑职二人做主!”
萧铠烦躁道:“真是不省心!起来吧,你们带我去找许森!”
法愿搀扶着武安业慢慢走到市楼,武安业觉得他比刚才被群殴的时候还受煎熬。
感觉自己全身都无处安放,动都不敢动一下。
终于走到市楼门口,武安业总算松了一口气,马上道:“法愿师傅,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上楼就好了。”
“不行,你刚刚连下弯都疼,如何能够自己上楼。”法愿又强势地把武安业扶到了顶楼。
许森听到爬楼脚步声,马上回头从法愿手中接过武安业,把他扶到榻上休息。
“多谢法愿师傅了!”
“武郎因为我受伤,许三郎称谢岂不是羞煞我。”法愿翻了个白眼。
然后看看四周道:“我刚刚不是看你们把那个姓尉迟的抓到这里吗?怎么没有动静。”
许森感觉法愿今天有些奇怪,平常不是都自称贫尼吗?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回答道:“关在二楼呢,那个尉迟宝琳实在聒噪,我让人把他的嘴巴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