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鬼的话,杨友德拜谢离去。
之后便化作一股黑烟,终日在阳间四下寻觅。
后来几经辗转,一天夜里,听走商过路的路人讲几百里外有两位高人。
一个唤作金师爷,知天命。
一个叫邹先生,通风水。
所以杨友德便一口气找了过来。
但是抵达之后,邹先生和金师爷已经死了。
万念俱灰的杨友德仰天长叹,只道老天不公。
自己活着的时候被欺凌,现在死后鬼也不灵。
本来正欲离去,忽听几个村民议论将军尸的事。
杨友德听后大喜,但找到毛人沟时,见村民们说的那几个高人都是些年轻小辈。
杨友德瞬间心情低落谷底,本来夜里远远观望一阵正要离去。
不成想,就在这时,金师爷的旧居外却忽然亮起了灯笼。
老鬼的话,再度回荡。
所以他才吹响灯笼,进了屋。
听完杨友德叙述,段若雪蹙眉道:“你是要我们安顿好你的孙女,另外替你报仇化解怨气吧。”
她说着看向我,似在征求意见:“这杀人报仇嘛,现在不好定论,不过你的孙女大可以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安置。”
杨友德略带失望,但还是跪地道谢:“我无亲无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这个孙女。”
段若雪将他扶起,我让杨友德说说具体住址,明天我就动身前去。
至于他说的报仇,我想到地方仔细调查之后再做决定。
杨友德回答说,他家就在距离这四五百公里外的人和镇。
然后给我又具体讲了门牌号以及自己被害的一些信息。
事情很简单,人和镇一个叫吴世杰的,这人家里有钱,平时在镇上欺男霸女。
最近做起房地产,就想将杨友德的老房收购。
本来有人肯花钱买房是好事,可对方蛮横霸道,不出高价而是想以低价牟取暴利。
杨友德自然不答应,于是对方三天两头找麻烦,之后更是痛下杀手。
因为有人做替死鬼,加上又有关系,最终吴世杰屁事没有给放了出来。
而杨友德却被人活活打死,留下个仅有九岁的孙女无人照料。
柳昧在听完这些后,恨得牙痒痒,让我明天就去收拾掉那个姓吴的。
我让她不要急,阳间杀人如果律法治不了,那我自然会出手。
不过也不能草率,先去一趟人和镇再说。
我盯着杨友德看了几眼,见他的确老实巴交,便说道:“你自去阴间等候,以我黄符为号。”
讲完,我对着杨友德的鬼面门便画了一道阴符上去。
对方不知所措,我接着说,“老人家,你大可放心,我画这符不会伤你,而是能暂时方便联络,等调查清楚,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杨友德大喜,当即拜谢离去。
他一走,陈左和白小刀从偏屋走了出来。
白小刀说:“这杨友德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量他也不会说谎来骗我们。”
我说,事关人命,马虎不得,如果真如他所言,到时杀一回恶人又有何难?
陈左一听笑了:“陆缘,我怎么发现你跟我越来越像了,对胃口!”
“但这人和镇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刚才杨友德一讲,我便觉得心里有股不安。
早年前,我就听小军哥哥讲过。”
“人和镇那地方地貌奇特,附近容易兹生邪祟,当时陆小军就去那里摆平过一起尸王事件。”
“不过,我这人天生喜欢管闲事,越邪门越有兴趣,所以这个热闹嘛,我必须得瞧瞧去。”
段若雪道:“这就是一件小事,哪用全都去啊,咱们现在主要的事情是仙骨金篆,全都去万一逆火宗王瞎子来了怎么办?”
白小刀接过话道:“那还不好办,来了就一块收拾呗,何况当务之急是寻找圣令下落。”
“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顺道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有收获呢?”
“你们说,那刘伯温会将圣令藏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咱们还要去一趟青田旧居?”
陈左摇头,“那倒未必,如今七块仙骨,我们只有一块,其余全在逆火神君手里。”
“对方派人先后去昆仑山和长白山肯定也是得知了圣令一事。”
“恐怕他和王瞎子现在正焦头烂额,命人四下打探。”
“刘伯温的青田旧居或许逆火宗早就去过了。”
“以我估计,刘伯温当年并非将圣令藏在老宅,恐怕是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暗中埋藏。”
我恰恰跟陈左想到一块了,刘伯温也是个高人,虽然我不清楚他当初取走圣令的动机是什么。
但他从昆仑山将圣令带走,应该也知道这东西非同一般,事后必定会妥善处置。
可他究竟会把圣令藏在什么地方?
这就着实让人异常费解了。
我对几人说,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一时半会急也急不来。
既然你们有兴趣,那咱们就先去人和镇走一趟,顺便路上打听打听刘伯温的事。
白小刀笑道:“陆缘,点灯续命的因果是你跟若雪妹子的,如无必要,我和陈左一路上可只负责凑热闹,其余的事嘛,你们自己处理。”
“当然了,你还得管吃管住,好吃的一样少不了。”
我一听就抓头,“你是真敢说啊,行,请你们吃没问题,可我提前说一下,现在我身上一共就剩下百多块钱。”
“这些钱都是当初考古队给我的慰问金,算一算这一路花销下来,也就剩这么多了。”
现在我穷得响叮当,吃了上顿没下顿。
陈左看向白小刀道:“陆缘,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小刀是大款,他有钱啊,今后吃住所有费用由白公子买单。”
白小刀没好气道,“我招谁惹谁了。”
段若雪笑道:“看不出来,咱仙灵门门主还是个有钱人,那以后吃穿不愁呀。”
几个人一通嘻闹,第二天我们便动身去了人和镇。
临走前,我将二麻子和李村长叫来,我对二麻子说,申才四,今后附近但凡有邪祟就要靠你了。
用心学好我们交你的阴阳术,造福一方。
毕竟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毛人沟。
二麻子点头,让我放心。
这家伙心里明亮得很,知道我们这一去恐怕不会再回来。
啥也不说,直接跪下叩头行了一个大礼。
村长也知道留不住我们,叹口气,跟二麻子亲自送我们上车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下午时分,终于抵达目的地。
下车后,没来得及吃饭,我便将几人给拉出来。
白小刀问我,着急忙慌的干嘛,饭都没吃。
我把他们往进镇的高地上引,陈左一看嘴上说道:“咱们这位陆先生,恐怕也是看出点名堂。”
“小刀,你就只知道吃,难道你就没有留意出什么来?”
白小刀被他一说,抓耳挠腮猴急的埋怨道:“怎么没看出来,神仙泼水嘛,有啥好奇怪的?”
“你之前不讲过人和镇地势奇特,大惊小怪。”
段若雪停下来道:“你呀就别埋怨他了,陆缘肯定是看出啥了,你就先忍忍,一会儿我自掏腰包请你吃顿好的,不过仅限这一次,因为,我也没钱了……”
我没管他二人,站在一望无际的开阔地凝神仔细观望了一阵。
然后对着几人说道:“奇怪,这人和镇进来时,我还以为一马平川,但车到镇口却是一个盆地。”
“你们看,镇前有条大河,对面那大山生得也巧,居然有条瀑布,风势一带,无数水雾便全都聚集在了镇子上方。”
“虽然被阳光化去了大部,可依旧有一层薄薄的气流紧密云集,挥之不去。”
白小刀听了当先就表示,这没啥好奇怪的,陈左之前也讲过,人和镇地势特殊。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个风水局:神仙泼水。
那山形同一道龟甲,半腹中涌出瀑布,下面大河环绕,是为水。
而镇子里地处盆地,不动如山,便是土。
水生财,这又是金又是水,源源不断,自然是神仙泼水,旺极一时。
白小刀说着指向人和镇道:“你们看,这镇子规模不大,却是高楼林立,比一路上很多地方都繁华,不正是应了神仙泼水,富贵一方的说法吗。”
对于白小刀的话,我没反驳,咱们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能看出来,他们必然也能,只是神仙泼水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镇子上空那层挥之不去的薄雾,这层雾在外人眼中仅仅只是自然现象。
可在我眼里,它不对劲。
因为在那薄雾之中,我的龙眼捕捉到了一丝丝邪气。
我相信,这些邪气,白小刀和陈左是看不见的。
当即我就把事情对几人讲了,之所以着急,就是想到高处确认清楚。
陈左在听完我的话后,皱起额头思量了一阵说,“那这么看的话,人和镇的确很不寻常。”
“其实,我刚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你们看对面那山顶,原本应该是一个山峰。”
“可是现在,居然有两个。”
“而下面的河,原本进镇的大桥应该是走最近的地方,但却偏偏由河中心拦腰而建。”
段若雪闻言道:“你的意思,这是有人动了局?”
“大致推算应该是这样,不过这个人做很高明,一般的先生很难看出来。”我接过话说。
她道:“风水局的事,跟咱们无关联,还是办杨友德的事要紧。”
“别忘了,办了这事,还要打听圣令的下落呢。”
白小刀也是点头附和,估计是肚子饿坏了,没心情研究这些。
我笑笑,希望对方只为求财,不会伤及无辜。
进到镇子,我们先找了个饭店吃饭,期间我向老板大致打听了一些关于人和镇的事情。
老板说,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我们这镇子很少有外地人来。
我问他,这是为啥?
老板摇头苦笑,“山高皇帝远,别看镇子挺繁华,可实际上,肥了一家,饿死全镇。”
我听老板话里有话,就让他具体说来听听,但他只是笑笑,让我们吃好喝好,打死不谈了。
段若雪说,做生意的怕得罪人,老板话里有话,明显是有苦不敢言。
我也就没再说什么,跟陈左白小刀喝起了酒。
等酒足饭饱,按照杨友德给出地址找过去。
“文兴街,168号。”
寻到这里时,只见门窗紧闭,外面挂着一个牌子。
“吴氏地产,低价出售旧楼,有意请联系xxx”
我一看不止是杨友德家,周边几个邻居家外面也是挂着这种牌子。
段若雪说,看来这吴家手段够快的,附近都被他买下来了。
我正愁要不要去街道办事处找人问问杨友德孙女的下落。
忽然身后一个妇人问我们,是不是来看房子的?
陈左转身摇头,那妇人五十多岁,四下看了几眼跟做贼似的。
“千万别买,吴家人强买强卖,狼心狗肺,早晚老天爷会收了他的狗命。”
讲完大妈就打算走,段若雪叫住她问,大妈,你知道杨友德吗?
那大妈先是一愣,之后快速打量我们,似乎在确认什么。
“你们是?”
我说,杨大爷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最近听说他死了,孙女无人照料,所以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大妈脸上一激动,连忙点头,“哎呀,是老杨的亲戚那就对了,你们跟我来,老杨的孙女就在我家。”
“这娃娃命苦,九岁没了亲人,也没听老杨提过家里还有其他亲戚。”
“本来那吴世杰还想收养她,我看不下去,这才把娃给接了过来。”
但是大妈说,吴世杰还没死心,说看这女娃娃长得乖巧,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所以他一心想把娃娃要过去,好在大妈肯出头,可得罪了对方,家里很快就遭到了报复。
儿子和老伴被人打伤,家里的铺子也让人给封了。
陈左说,那吴世杰无法无天,真就没人管?
大妈叹口气,自古山高皇帝远,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狗东西身边有那么多替死鬼愿意为他卖命。
出事也落不到他头上,能怎么着?
到了大妈家,杨友德的孙女小花正在吃饭,老远大妈就喊,“小花,你们家亲戚来了,这几位应该是你的叔叔阿姨。”
小花长得很乖巧,十分可爱,见了我们也不害怕,歪着脑袋很礼貌的叫叔叔阿姨。
我心想,这孩子也是可怜,如何安置才好?
段若雪把小花抱在怀里,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小花摇头,回答说,等爷爷,爷爷一定会回来。
陈左看我皱眉就对大妈说,“大妈,你们愿不愿意收养这孩子?”
大妈几乎想都没想,点头道,家里儿媳妇生不出娃,把孩子接过来本就有这个意思。
她问我们不是老杨的亲戚吗。
我看大妈人挺好,便抱歉说跟杨大爷只是朋友,不过既然你肯收留小花,实在是功德无量。
可是大妈却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她的顾虑,便对她说,“您老放心,吴家人今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讲完,我对白小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他能不能借我三万块钱?
白小刀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掏出手机给大妈转了五万块钱。
说是孩子的生活费,以后如果遇到困难了,就打我们电话。
随后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到这里,我才知道大妈叫王秀蓉,先前也没问人姓名。
在王大妈家里简单坐了一会儿,陈左说还有其他事要办,随后便告辞。
走到人和镇街口,我忽然停了下来,对着几人说,暂时先不走了。
陈左嘴角一笑,似乎知道我内心的打算,他道:“我就说戏还没唱完,热闹才刚刚开始。”
“你再走,我可就忍不住了!”
白小刀也是笑笑说,“那我先去旅店定房间,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若雪妹子了。”
其实先前在王大妈那里,我已经大致打听了关于吴世杰的一些事。
正如杨友德所言,吴世杰在这人和镇就是一恶霸。
仗着家里有财有势,平时欺负人那只是家常便饭。
更为甚者,据说直接参与了好几起杀人害命的勾当。
但因为总有人替他顶罪,所以一直以来吴世杰都平安无事。
而且更为邪门的是,镇子里曾经闹过冤魂索命的传闻。
起因是吴世杰看上镇里一个人妻,然后没过多久,那女人的丈夫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最后那个女人也是诡异失踪,有人说曾经在吴家后院看见过她。
当时那女人整张脸惨白,拖着血淋淋的身体漂浮在半空。
后来就有人传,是吴世杰霸人妻子,痛下杀手,祸害了别人一家。
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吴世杰一直逍遥法外。
这个吴世杰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自那以后,便花高价请来了一个先生,时常跟随左右。
说起那个先生,我跟段若雪去问周围人打听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在这一带素有大先生之称。
段若雪一听,就说先生就先生,怎么还要加个大字?
来人回答,哎哟,你们二位怕是外地人。有所不知了,这先生本事通天。
姓张名义道,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和镇大桥,知道吧?便是张义道推演定卦而立。
还有十几年前,人和镇尸王事件,也是由张义道出面解决。
那可是一具千年尸王!
给我们讲话的这位小哥是个卖菜的,三十多岁的样子,一看平时就喜欢与人吹牛。
这话匣子一打开,嘴巴就合不上了。
他边抽烟边讲,那千年尸王出棺,当时就咬死好几个人。
后来附近的几个阴阳先生赶到,也是无可奈何,甚至还死了两个。
直至请来张义道,才在山中将那千年尸王给镇压。
所以,附近的先生至那之后,都称他为大先生。
大就是第一的意思。
不过这张义道也并不是什么善茬,只要有钱任何人都请得动。
本来,爱财也并不是穷凶极恶,可最让镇里人咒骂的是,张义道居然替恶霸吴世杰办事。
又是替吴家搞风水,又是迁阴宅之类的,本来吴家先前并没有这么阔,可是自打张义道办了这些之后。
吴家从此就更加飞黄腾达,做什么都发财。
唯独有一点,没落好,吴世杰没有子嗣,虽然家财万贯,奈何后继无人。
卖菜小哥说着直接拍手称快,说那是吴世杰的报应,这种人活该没有子嗣,绝子绝孙。
听完他的话,我眉宇间皱了起来,之前的疑惑忽然解开了。
段若雪问我怎么了?
我走到街角说,镇外那山断头,一分为二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位张义道大先生打着好算盘。
段若雪说,人和镇的神仙泼水是他办的,但破局的人也是他,这个大先生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说,目前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件事跟吴家还有关系。
原本我是想直接施法,以一招摄人魂魄的柳叶金刀,神不知鬼不觉的暗中夺了吴世杰的人魂。
这种人既然阳界律法办不了他,那我倒是十分乐意出阴招。
柳叶金刀伤人魂,外人察觉不出,只道是对方突患疾病。
三日内,先是痴傻疯癫,然后口吐白沫暴毙!
虽然暗中出手有些卑劣,但对付这等坏人咱也用不着讲什么规矩。
至少柳昧是百分之百赞成我的,她笑着说,我叫柳昧,柳叶金刀也有个柳字,你出手等于我出手。
可仔细思量片刻后,我又觉得不妥,张义道既然被称大先生,想必手段一定十分了得。
我这柳叶金刀外人看不出,难保这家伙道行深,会提前感知。
因为柳叶金刀是取柳树叶或是茅草叶施法做成的一枚暗箭,属阴。
脱手后取人人魂,外人眼中只是一片不起眼的树叶飘在半空。
可是道行高的人,老远便能感知,并及时施法破掉。
所以我觉得这一招暂时不能用,没准吴世杰身上有护身法宝,替他挡掉金刀也不定。
而且我考虑,最好还是让杨友德的鬼魂亲自结果了吴世杰。
回去同陈左他们汇合之后,我把事情对两人讲了。
白小刀一听就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说,看来事情不简单,在我们面前居然有人还敢称大先生,他要是敢兴风作浪的话。
咱们立刻就去破了他的神仙泼水,让他变黄狗撒尿!
陈左打住他说,不妥,这位大先生如此这般,恐怕背后另有目的。
之前陆缘说人和镇上方邪气环绕,只怕跟这大先生脱不开干系。
他说着问我,想如何处置吴世杰,在他们眼中,吴世杰其实已经被我给判了死刑。
弄死他,办法有很多种,且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我说,既然张义道替吴世杰看家护院,所谓打狗看主人。
对方是这一带极具盛名的大先生,先不论他是正是邪。
所谓强宾不压主,咱们投石问路,按照阴阳行里的规矩,先知会他一声。
所以,当天晚上我先是找到吴家,在门外转了一圈,
然后念咒施法,将挂在吴家别墅外围的护宅镜击破。
这面护宅镜,被隐于山花园的一颗罗汉松内,外人极难察觉到。
被我一击飞石,黑暗中精准击碎。
随后,我便听到别墅内有脚步声,这个人一定就是张义道了。
因为只有他才能第一时间知道护宅镜破了。
我静静立于别墅外一侧,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对方呼吸沉稳,步伐快而轻盈。
“你是什么人,如此不长眼睛,胆敢到我张某人面前逞能?”
我扭过身去,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约摸五六十岁出头的秃顶老者,正用深邃的双目紧紧注视。
当看到我的样子后,他嘴角轻蔑一笑:“呵呵,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前来挑衅!”
我不紧不慢说,“先生误会了,我叫陆缘,并不是前来挑衅。”
“只是想劝先生尽早回头。”
“吴世杰这种人,坏事做尽,你何必助纣为虐。”
“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用得着你来管?”
对方骂道。
见对方如此态度,我知道也没有再废话的必要了。
当即告辞走人。
反正算是打过招呼了,他既然执意,我也没办法。
“站住,放完狗屁就想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义道说着一声冷哼,直接快速上前来,伸手便朝我的脸上扇。
耳后只听到一阵凌厉的呼呼风声。
这家伙不愧为方圆百里的大先生,出手之快,恐怕附近应该没有人能出其右。
可他即便是如此速度,在我面前却也不够看。
我眼神一抬,只是脚下轻微一挪,便不费吹飞之力使他落了个空。
可能是头一次吃瘪,张义道明显很不服气,连忙抬腿又踢,却被我快速一个扫堂腿,险些绊倒在地上。
不过他反应也是够快,一下找回重心,稳住身影之后,再度重新打量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身具一身阴气!”
我内心稍惊,他能察觉到我的阴气,必然道行不浅。
“门外点灯,冤魂诉求,想必你应该清楚,吴世杰的狗命,明日将至,还请张先生莫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我看多管闲事的阁下吧,我张义道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过反观阁下,却是想阎王点卯,我曾听人言,昔日有一门鬼医,做的便是这等买卖。”
“哦?既然你知道鬼医,想必应该清楚鬼医者解魂怨至死方休。”
“呸,鬼医又如何?”
“你我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劝阁下尽早离去,人和镇是我张义道的地盘,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轻笑,看来这个张义道果然是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个只认钱的主。
索性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当下快速闪身直接上前十六路擒拿出手。
张义道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突如其来的擒拿给打蒙了。
对方的身手算不得上乘,比之王瞎子更是不及,甚至连贾道光都不如。
接下我擒拿十招后,瞬间乱了阵脚,被我反手一扣,直接摔到了地上。
“老头,别tm不识好歹,我先礼后兵,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这是你自找的!”
随后我一个猛踩,直接蹬到他大腿上,对方一声杀猪般惨叫。
“我说过,明天取吴世杰狗命,你要是再敢来阻挠,后果自负!”
讲完,我便松手,朝着别墅外跑了出去。
身后,人群涌动,吴家人惊动了,到处是手电筒的光亮和吆喝声。
“大先生,你这,这是怎么了?”
“这特么谁干的!”
“来人,抄家伙…”
我远远听到身后的吆喝声不禁好笑,其实刚才我也只是想给张义道一个下马威。
他如果不是大奸大恶,我也不想随便把他杀掉。
只能希望他知难而退。
奔跑了一阵,在确定没人跟上来,我停下歇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路旁的草丛唰唰一响。
然后我就看到,半空之中,诡异的漂浮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一看就是个男的,半张脸烂掉了一半,头颅下悬吊着像是内脏一样的物体。
眨眼便从上方飞了出去。
我一看,这踏马邪门了,这人头是人是鬼?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坏?
当即,我一个纵身便朝着人头飞去的方向狂追。
好在我速度够快,那人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只顾一个劲的朝远处一个有灯光的地方窜。
奔跑中,我把柳昧叫醒,问她知不知道前面那飞着的人头是个什么鬼?
居然大晚上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飞行在半空之中。
这玩意儿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不被当场吓死,算他命大。
柳昧被我叫醒,先是埋怨了我几句,等看清楚那个人头后。
她吃惊道:“怪了,像鬼又不像鬼,呸呸呸,好臭的一股味。”
这时候距离近了,我也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我凝神立刻开启龙眼,只见那人头飘在当空,身边没有阴气,反而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烟雾。
这么说,对方不是鬼?
我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但这么惊悚的一个人头飞在半空中,作何解释?
难道是什么邪术?
我思索着追赶上去,那人头的速度显然也很快。
不一会儿就飘进了一家灯火通明但阴气十足的大门。
我追赶到门边才发现这是一个火葬场,人和镇火葬场。
正打算进去,门口的保安直接把我给叫住。
问我干嘛,大晚上鬼鬼祟祟?
我说有事,进去看看。
对方却一个白眼,“现在晚上不营业,不对外开放,有事明天早上再来!”
我懒得理他,直接念了个迷魂咒,那保安眼睛一番,坐到了办公椅上。
可正当我准备趁机溜进去时,一个极为严厉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伙子,火葬场重地,闲人免进!”
我扭头看见火葬场门卫室旁边,一个平头中年大叔,嘴里叼着根香烟,冲我直摇头。
“这个人不简单!”
只一眼,我便瞧出眼前的中年大叔不是普通人,因为他身上有着一股十分浓郁的气息。
这种气息,像极了一个人我曾经熟悉的人。
就是吕乐。
我敢打赌,对方九成九是特别案件调查科的人。
因为只有这种人,身上才有特殊气息,一种是他们长期与诡异事件打交道留下的污气。
另一种便是身上的正气!
看对方双目囧囧有神,且眸子里光泽清澈,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大叔,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进去瞧瞧。”
“进去瞧瞧?你肯定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吧?”他问道。
我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刚才真有怪东西飘进去了。
他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吐着烟说:“知道了,波叔会处理的,你还是打哪来回哪去。”
“小伙子,人和镇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你能看到并追上来,想必应该有些手段,可我不得不劝你一句。”
讲完,他对着那中了迷魂咒的保安后背轻拍了三下。
对方很快苏醒,但眼神呆滞。
我赶紧趁机离开,既然这里有特别案件调查科的人,那我也就不着插手多管闲事。
不过路上,我还是一直在想飞头的事,那个头颅为什么会飞进火葬场?
穿过公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还没走进镇子。
原来刚才不知不觉追了这么远,可惜此时路上几乎没有车,想找车回去根本不可能。
柳昧说,要不然我带你飘回去?
我说,还飘,刚才飞人头,我要是再飘起来,路上让人看见,明天就上新闻了。
“那你活该走回去,累死。”她没好气道。
我正要说话,迎面的公路上忽然亮起一盏灯来。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汽车。
可抬眼望去,我一下就给干沉默了。
这尼玛,今晚是老子运气背,还是咋滴?
此时此刻,只见公路上的路面,一顶诡异红彤的大轿,正由十八个花花绿绿的纸人簇拥着,惊悚的在公路上一起一伏。
那轿子前排挂着四盏灯碗,发出来的火光呈现出幽绿。
一起一伏之下,那灯光就射在我的心脏和面门位置,诡异浮动。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鬼东西,原本憋了一肚子气的我当场就发飙了!
踏马今天鬼东西是开大会,还是咋的?怎么接二连三的来。
我随即念咒就是一道火符,原本那轿子正朝我的方向猛冲。
但被我突如其来砸出一道符,十八个纸人像是极速反应过来一样。
只见最前面那个纸人,眼珠子跟着转了一圈,随后口里一声轻哨。
轿子立马倒转方向,开始便路旁的林子里窜。
我一看,还能让你给跑了?赶紧追上去。
结果刚一进树林,眼前立刻闪过两道身影,那是两个纸人。
脸白头黑,表情诡异,眼珠子直勾勾把我盯住,进去的一刹,对准我的脖子就掐。
这要是换在以前,我还真不敢保证躲掉,可今非昔比,两个纸人的动作在我眼中根本就是慢动作。
我不闪不避,在对方掐来的瞬间,聚灵指已经快它们一步,直接封到了纸人额头。
但凡是妖邪鬼怪,中了我的聚灵指,没有还能再活动的。
两个纸人被我一个巴掌打落了下来,定睛一瞧,纸人身体微微发抖,然后开始自动诡异燃烧。
不消片刻,便成了一团灰烬。
柳昧说,还有十六个纸人,这些纸人诡异不堪,轿子里肯定有古怪。
讲完,她干脆直接显出身形,同我一起朝林子深处追去。
好在我速度够快,而且柳昧能嗅味,沿着一路上的气味追踪。
我说柳昧,你鼻子真比狗还厉害,能嗅鬼气。
你看那轿子和纸人就在前面!
柳昧有些气愤,嘟囔道,我帮你找纸人,你拐着弯骂我。
我说没有,我这是夸你。
话落,我已经凌空绘出三手阴符直奔纸人而去。
而与此同时,柳昧飘向前端,将来路堵死。
那些纸人被我阴符一袭扰,瞬间乱了阵脚,刚开始还能勉强组织一波防御。
最后直接成了没头苍蝇,只顾四下溃逃。
“慌什么,一群没用的废物!”
就在我以为这些纸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时,那停在中间的轿子内却突然发出一道厉喝。
听声音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吐字有些不清晰。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盯着那轿子,我二话没说,先是三颗石子打过去。
嗖嗖几声,石子没入轿中再没了反应,像被对方一口吞噬了一样。
“哼哼,就这点手段,也敢来献丑?”
对方话刚落,我已经快速接近轿身,但他也非常快。
随着我靠近,那轿子周围立刻便炸起无数道黑雾。
这些雾一看就知道非比寻常,应该是带着尸气或者尸毒。
不过我百毒不侵,对于尸毒并不放在眼里,当下对准轿门火符脱手。
只听见轰隆一声,那轿门外顿时炸起来一股白烟。
但对方却没有一点事,甚至嘴里依旧发出嘲笑之声。
“无知后辈,爷的轿子水火不进!”
我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惜幽冥火符的威力必须要画在十三姑爷的符纸上才有足够的威力。
当初陈左一共就只有几道符,如今早就已经用完,我画出来的火符打打普通鬼怪没问题。
遇到厉害点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不过,使符并不是我唯一的进攻方式。
那轿子速度很快,如果想以聚灵指取胜,就必须要瞬间接近目标。
目前来看,明显有些难度。
我试探性靠近,对方似乎知道我的企图,轿子直接临空腾了起来。
而那些纸人此时全都飞到了轿子四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
我一看,时机难得,当下一个翻身,然后伸出右手来,咬破指尖,对准掌心便念咒画符。
“幽冥乾坤,九天阴雷,掌心联动,无极借法!”
随着我咒语念闭,黑色之中忽然九记阴雷沉沉落下。
那雷来的快而诡异,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对方始料未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阴雷已经炸到轿顶,四周的纸人顿时被掀开了花。
而那轿子立刻如同爆开的气球,轰隆一声炸得粉碎!
“掌心阴雷?”
“你究竟是谁?”
“破我轿顶玄气,可恶!”
对面猝不及防,烟雾之中,一副画卷高高飘起,然后是一具尸体应声落地!
我急追上去,此时那画卷影入黑暗,早已消失不见。
翻开地上的尸体一看,只见尸体肚子上破开一道醒目的裂口。
看到此处,我眉心一沉,对柳昧说,我知道他是谁了,想不到居然在这里撞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