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季看着四周场景变化。
三万年前的那一座小山之上，四周风雪凌冽，仿佛要将人心冰冻。
那道观旁一棵近乎要枯萎的桃树下，盘坐一尊道人。
他苍老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么多年，季儿你长大了。”
罗季收起木剑，压下岁月道袍散发的光亮，缓缓朝前，随后坐在风雪之上。
如今的修为，区区风雪对祂毫无影响。
面对眼前的老人，祂还是说出来那一句话；
“师父，别来无恙。”
“是啊，别来无恙。”千岁道人缓缓开口：“当初吾陨落之后你怕是有不少苦难，看你如今满脸沧桑，苦了你了。”
罗季摇头：“师父，你已经死了，死在三万年前，为何还要出来。”
千岁道人轻笑：“吾确实死了，也许是天留下了贫道的魂魄，就为了此刻挡住你。”
“师父，你挡不住。”罗季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看着。
祂的感知之中，眼前之人确实是三万年的模样，甚至一切都栩栩如生。
三万年前，天道不应注意到我，那时候我才练气修为，甚至都没有第一次踏入岁月长河。
罗季散发感知像是忽然察觉什么缓缓叹息：“师父，你终究不是。”
“你知道弟子即便如此强大，甚至拥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仍未将您复苏么。”
千岁道人摇头。
罗季站起身缓缓道：“是人心。”
“仙神通过祭祀留下印记，天命之下做到复苏，但祂拥有的只不过是人们之中记住的东西，而一个人的人心远非如此简单。”
“师父你未陨落之时，弟子不知你为何慷慨赴死，也不知你最后会为了不得长生而不甘，人心是漫漫岁月不断变化，是捉摸不透的产物。”
罗季回眸看着他，轻声道：“正因为弟子做不到师父的心是否是三万年前那般模样，方才迟迟不愿将您复苏。”
说到此处，祂拿出一枚保存许久岁月的金丹，眼中充满沉思。
“那么，师父如果您是那般模样，会拦着我么。”
千岁道人摇头大笑：“见你一面足矣，谁曾想到吾之弟子，可证真仙！”
话音落下，他自绝而亡。
罗季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抬起头这片天地正在崩塌。
人心捉摸不透，所以祂才会迟疑。
自己的师父即便不得长生，也不会阻拦弟子的道路。
若非如此，当初千岁道人也会后以死助罗季入道。
祂的师父从不后悔。
罗季缓缓走出这片崩溃的世界，看着最后一层屏障。
身后千岁道人的尸体祂还是留下封存。
也正如祂所想，千岁道人根本没有魂魄，肉身死便彻底陨落。
肉身之上的终究只是天道搜寻万物记载的蛛丝马迹汇集而成。
他是千岁道人也非千岁道人。
罗季叹息一声，一指点出。
最后的屏障轰然破裂。
神庭的无数仙神踏足云端俯瞰这尊存在，眼中充满着对强大的恐惧。
罗季一脚踏出，顺序出现仙神之上，冷淡道：“仙神，罢了终究有贫道推波助澜。”
祂就这般轻易穿过一尊尊天命加持的强者，朝着神庭最高的山巅而去。
山神主却挡在祂身前，脸色凝重：“前辈，再往前可是与天地为敌，与众生为敌。”
忽的，噗嗤一声。
山神主眼前一黑，朝着后方无力坠落，一道淡漠的话语幽幽传来。
“贫道本就与天地为敌，但众生你说的太大。”
“至始至终，众生便是众生，而非神庭。”
罗季冷漠的看着山神主无力坠落被一众仙神借住，胸前的伤口也在天命加持之下迅速复苏。
渐渐的，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落入山神主肉身，硬生生踏出那一步！
罗季略微意外。
天命也化为了大道。
罢了，既然有那便记录即可。
天命化身山神主上前拱手：“伟大的创始之人，您为何一定要来。”
罗季摊开手，淡淡道：“你身上贫道出力虽然不是最多，但也有贡献。”
“天命，你确定要拦贫道么。”
天命沉默许久，抬手震碎一旁虚空，顿时一杆洁白长枪雕刻万千神文散发滔天气势。
祂握住长枪，沉声道：“前辈不在天命之中，终归要试一试，这不是前辈说过的么。”
罗季略微疑惑：“贫道说过，没有吧？”
“罢了。”
祂站在原地，岁月长河从身后具现笼罩神庭之中，无边伟力之下。
天命竟然硬生生刺破岁月的束缚，将锋芒落入眼前之人中。
无数仙神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喜，唯有天命脸色淡漠，眼中出现一丝失望。
突兀，万物回溯。
祂依旧站在原地握住长枪，仙神还在维持恐惧神色。
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但脑海之中实打实的记忆却真实存在。
罗季打着哈切站在原地，竖起指尖：“五次之内，碰到贫道衣角，算贫道败。”
天命却拱手，摇头：“吾输了，您继续走吧，岁月大道可抹去无限的可能，命运大道将失败沦为注定，两者加持，吾破不开。”
诸多仙神脸色呆滞，仿佛见证到一尊真正恐怖的存在。
即便在怎么耳濡目染知晓千岁道统二代祖师万古长存，但真正面对也只是觉得堪比天命层次。
而如今，天命只是出了一招，不对，是现在一招没出，就甘愿落败！
祂当真如此之强！
罗季轻笑，随意恢复刚才的损耗。
第一次更改岁月还是当初天道借给他力量一举奠定山神界战局的那一次。
如今自己亲自用一次方才知晓这一招真正的恐怖。
此地不乏天命加持的天人强者，其中数量不少，加上所有仙神。
自己刚才的损耗极其庞大， 可以说用了一次超大星系团覆盖的岁月方才弥补。
要是将记忆也回溯，这个损耗将放大十倍不止。
对于现在的祂也是不小的损耗。
罗季想着随意朝着山巅而去。
此间种种天道依旧尚未出现。
看来祂确实有东西在谋算。
罢了。
先取走利息。
罗季站在山巅之上，周围便是浩瀚无垠的群星，下方便是神庭以及芸芸众生。
而山巅的中央，一颗洁白的圆球悬浮眼前，内部蜷缩一尊身影与真灵。
罗季看着，话语平静却又如九天雷霆震慑内部之人；
“还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