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京城传来消息,黄家六爷心疾病逝了。
生前留下遗言,让他默默的走,只简单下葬即可。
黄二老爷和夫人一时都病倒了。
天气太热,并不能在家多放,府里便将他匆匆下了葬。
鲁国公府接到黄六爷生前的忏悔,曾经参与谋害前太子妃,罪状及证人证物均在。
并根据黄六爷的指控,兰侧妃指使身边下人,挑拨东宫两位皇孙感情,教唆二皇孙害死东宫大皇孙。
以此逼太子殿下处死兰侧妃,给太子妃及大皇孙报仇。
没成想太子见到证据,并不认可,反而恼羞成怒,怒骂鲁国公府手伸的太长,居然掺和东宫内务。
鲁国公一气之下,到皇上面前参了一本,七年前,太子在荣国南部赈灾的时候,贪墨灾银四万两。
皇上无法包庇,罚东宫白银十万两,太子受十鞭刑。
随后有人曝出韩国公府黄家大爷,在太平弄一处院落,指使下人杀死一名良籍妇人。
太子这才知道鲁国公府是铁了心的,要为太子妃报仇,恐手里还有其他证据,只得惩戒黄家给鲁国公消气。
黄家大老爷在任期间,以权谋私,收回国公爷封号及每年朝廷奉养。
黄家大爷,违反朝廷律例,在孝期间圈养外室,指使下人谋害他人性命,革职查办。
黄家二老爷,玩忽职守,革职查办。
兰侧妃德行有亏,撤去品级,降为侍妾。但抚养二皇孙,依然住锦庭殿。
又亲去鲁国公府和前太子妃娘家赔不是。
就在太子殿下从前太子妃娘家回京,以为平息了此事之际,才发现以前倾向于老四老五的人,眼看已经拉拢过来,不知为何忽然就疏远了他。
而且都悄悄的抱团,一致对左丞相发难。
他与左丞相隐藏的很好啊,关系不清不楚,若即若离。
有人说左丞相是他的人,有人说不是他的人。他们要的,就是别人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特别是丞相府里的嫡女,入宫给父皇做美人之后,大家更是猜不透。
为何如今都找上了左丞相,难道老四的势力,又慢慢抬头了?
太子还在为左丞相担心的时候,京城关于他不能人道的流言又开始了!
这一次,居然连他在太医院里的诊籍,都被别人抄了出去,在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
那个他专用的太医,是个嘴巴紧的啊,怎么能传出去了呢?
他为了遮人耳目,经常还去兰侧妃那里的。
为了给他人错觉,他专宠兰侧妃,连新娶的太子妃那里都不去。
为此,兰侧妃犯了那么大的错,他还是留了下来,就是为了替他遮掩,怎么还传了出去?
为此他很恼怒,宣了太医过来问责,太医诚惶诚恐,跪着地上道:
“殿下恕罪,下官的确不曾透露给任何人。诊籍也是锁在太医院密室里,外人不能接触。”
“不能接触,如今怎么到了父皇那里?”
太医万般无奈,只能说出实情:
“如今太子殿下的黄氏侍妾,曾经的兰侧妃,她的哥哥曾找过下官。说为了配合治疗,他想看一下太子的诊籍。
下官琢磨着,他给兰侧妃调理身子,下官给殿下调理身子,相互配合,对治疗有益处,便把诊籍给他看了。”
太子殿下抄起手边的和田玉笔插,恶狠狠地砸向太医的脑袋,
“有益处?!你治好了吗?”
可怜太医也不敢躲避,生生挨了一下,头皮立即渗出血来:“殿下息怒,起初您是有好转的。”
太子殿下手边没了可摸之物,便一脚踢上太医肩膀:“问你诊籍的事儿,扯什么好转?”
太医被他踢翻在地,艰难爬起身,匍匐在地,禀告道:“后来不知为何,皇上那里有了殿下的诊籍,但不是下官的。
可内容纸张是一样的,怕是黄六爷看了下官的诊籍,出去誊抄了一份,莫说印章,就是笔迹都是同下官一样的”
太子醒悟:“那就是说,父皇看到的是假的?那你再写一份假的给父皇。”
“殿下恕罪,真正的诊籍,下官已经交给皇上,也向皇上详细禀告您的病情。”太医如实回答。
“既然本王的病已经有好转,何时能痊愈?”太子希翼着。
有病不怕,只要能好,还是可以生育子嗣的。
老太医可怜兮兮:“下官已经竭尽全力,自黄家六爷走后,没有进展,只待日后慢慢调理。”
太子殿下怒火攻心,又是一脚踹去,“蠢货,就知道慢慢调理。”
老太医强忍肩头剧痛,心如死灰。
太子殿下尤不解气,前往锦庭殿。
锦庭殿里很安静,只有黄氏侍妾坐在寝殿窗前发呆。
二哥儿去读书了,伺候她的下人,比从前少了一半,此刻只剩下王嬷嬷和两个侍女,无声的在她身后。
七月下旬的午后,没有那么酷暑,宫殿内还放置冰盆。黄芝兰觉得燥热。
她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父亲和哥哥们都已经获罪,三叔四叔都是不顶用的,黄家怕是要没了。
姑姑一家如今一心要撇开与她的联系,
因着新的太子妃受到太子冷落,对她的怨恨颇深,表姐和洪祭酒家怕也是怨憎她的。
宫外,她再无依靠。
而她,在这空旷旷的东宫里,能指望谁呢?二皇孙吗?
等到太子继位那一天,二皇孙可是唯一的太子人选,她这养母的身份是不是太卑微了?
指望太子吗?
如今她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帮他遮丑,并由他发泄了吧。
想到太子,她不由的哆嗦,又忍不住浑身发寒。
她就这样一直忍耐着,太子继位后,会不会给她名分?
锦庭殿的门口冲进来一群人,打头的是怒气冲冲的太子。
黄芝兰浑身颤抖,侥幸的想,白日里,太子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是太子一挥手,他身后的随从,就站在锦庭殿的院门口,只跟了两个太监进来。
黄芝兰慌忙跑到院中,跪在地上迎接:“妾黄氏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一把薅起她的肩膀,往殿内一丢。“贱人!”
黄芝兰踉跄着,摔倒在廊下。
侍从们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太子又抓起她,往寝殿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