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主事没和你们一道过来?”黄之桐问道,那可是她的第一个客户,也是推广大使啊。
赵西屏答道:“戒律寺的路二月里才完工,工部里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可能还要一些时日。”
赵西屏年纪轻轻外调做了州府的同知,老父亲自然要鼎力相助。
浦江从西边高原而来,在浦城南边绕了个弯,有一段险滩,普通船只不好通过。
为此把浦江的水路生生断开,偏生险滩边陆路也不好修铺,给交通运输带来极大不便。
在他来之前浦城府衙就往朝廷递了折子,想把浦江改个河道,避开一段险滩。
朝堂上大家争论不休,有认为劳民伤财不值当的,有认为可以一劳永逸值得去做的,为此皇上便搁置了起来。
等赵西屏要前往浦城任职,狡猾的知府又递了折子,工部便力排众议接了这活。
改河道可不是修条路那么简单,杜守恒虽不精通水利,但胜在见多识广,才高胆大,众议时提出了许多可行性的意见。
赵侍郎为了儿子的仕途当然也要派出工部最得力的干将,好助儿子做出一番成绩来。
就这么杜守恒便被派遣到浦城修河道了。
鲁国公夫人气的饭都吃不下去,嚷嚷着要去赵侍郎家问个清楚,凭什么要她未成亲的儿子去给他有妻有子的儿子铺路?!
杜守恒却收不回嘴角的笑意,劝老母亲在家好好哄他的侄儿,等他建功立业就回来,说不定还能给她带回来一房儿媳妇呢。
在杜守恒这里,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在京城,不在国公爷眼皮底下就好。老头儿实在太古板,太顽固,关键太严厉了些。
赵西屏和杜守恒都在浦江,黄之桐这边可就方便多了。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便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她的世界终于有了出口。
屋里独剩她们两个的时候,赵西漫才敢问:“不是说要和离吗?怎么还那么辛苦替祝家卖命?”
黄之桐无奈:“我连人都见不到怎么和离?冯夫人又是提起此事就顾左右而言他,搪塞着我。如今他不回来正好,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又不耽误我打着他家的名头折腾。”
“你又不缺钱花,倒腾那劳什子石头作甚?”
“闲的慌,在屋里也没劲,出来多好。而且以后和离了,还不是要自己过活。”
赵西漫无法跟她争辩,她的嫁妆从她一出生她娘就给她攒着了,如今虽是守寡,但过活是不愁的。
而之桐的,还给了黄家一部分,也许留下的最多是她娘的那一部分,她娘那家底又能留给她多少。
想到此,怜惜的对黄之桐讲:“我那里还有些积蓄,我也花不了多少,你需要就拿去用。”
黄之桐爽快的点头:“到时候缺了,一定找你拿,赚钱了给你抽成。”
很快的,赵西屏已经帮黄之桐物色好了一处窑场,就在浦江边上,运输非常便利。
黄之桐到了现场,还算满意,一共九孔窑,以前是烧石灰的,改造一下即可。就是周围有些杂乱,需要休整一番。
回到固州的黄之桐,夸大其词的把赵家对冯夫人的感恩之情描述了一番,又说赵西屏听到他们家有山头,就把浦城的一座官窑租赁给他们,让他们烧石灰。
但是得保密,不能对外人道。
冯夫人自是惊喜,听说是官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固州的女人打理家业的不在少数,她小时候见过外祖母经商,长大了见过母亲经商,对于黄之桐出去烧窑她是没有异议的。
又因为心里对黄之桐有些愧疚,便也依着她长期住在浦城,甚至还帮她遮掩。
婆媳俩一起出马,好言哄骗了冯时新,叫他出面帮黄之桐打掩护,对所有人都称窑场是冯时新的。
有了冯夫人的支持,虽然还未和离,黄之桐也终于走出了那重重围墙!
接下来便是她自由的时光了。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黄之桐以冯时新小厮的身份,陪着冯时新跑山上规划如何采石,跑河道与漕运谈运输,跑窑场改造窑洞及场地。
等到杜守恒从京城匆匆赶来的时候,窑场里已经出窑了两批水泥。
黄之桐用自己烧制的水泥,河道里的沙子,拌上石子,制成简易的混凝土,开始铺设窑场门口进出的路。她要为自己的产品打实物的广告。
等她的第一个客户看到的时候,惊叹不已:“小姑娘,没想到你真的做成了,从前还以为你是随口说说。”
小姑娘经过风吹日晒,不用化妆已经不像小姑娘了,大大咧咧的道:“你能在工部大展宏图,我怎么就不能烧出这普通的水泥。等你来帮我,黄花菜都凉了。”
杜守恒惭愧道:“工程进度慢啊,石头一块一块铺上去,一点一点沾起来,拌料太耗时,等它粘合更耗时。好容易戒律寺的路修好了,工部为了修这条河道,商量来商量去的。我家老爷子又不想放我走,这不耽误了时间久了嘛。”
“前期工作我都做好了,能不能顺利的使用,后面销售可就看你的了。我给你拿提成还是给你干股啊?”黄之桐很直接。
“别,于公于私我都不敢要,只要你能到现场助我一臂之力就可以了。”
“切,有了理想,精神都升华了。视金钱为粪土啊。”黄之桐揶揄他。
“关键精神世界满足不了。”杜守恒自嘲道。
转眼过了几个月,窑里烧出的水泥经过黄之桐和杜守恒无数次检验和是实践,终于得到当地人的肯定。
已经有人开始大胆的使用了,黄之桐亲自上门教人家怎么用,就差给人家做短工了。
为此黄之桐垫付了五千多两的银子,免费送了几千斤的水泥,窑场周边也盖好了简易的员工宿舍。熬了半年的时间,瘦了七八斤,几乎脱了一层皮。
当她接到第一笔货款的时候,虽然是小数目,还是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的。
避开了别人,偷偷的打开了布袋子,摸着银锞子不停揉搓,咧着嘴数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多数几遍就能多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