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荒废监狱深处。
秦音被锁链禁锢住手脚,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肌肤溃烂。
少女眼睛被一块浸染血迹的白布绑住,发丝凌乱,唇已经失去了活人血色。
浑身很痛,她却因为常年饥饿失血,没力气挣扎。
五年了,终于,快要死了吗?
“姐姐,失去眼睛的滋味如何?”
“墨亦琛可夸过你这双眼比我的漂亮,可惜,它现在属于我了呢。”
君棠月走近,声线温柔软糯,一条雪白的长裙将她衬托得清纯脱俗,与眼前狼狈的秦音简直云泥之别。
熟悉的嗓音,让秦音浑身战栗。
“君棠月,你疯了?我是你亲姐姐!”
秦音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前的少女,是她一母同胞的异卵双胞胎妹妹。
正因如此,她从未怀疑过她。
“不!我才没有你这种低贱肮脏的村妇姐姐,三岁那年你被我故意弄丢给人贩子就不该再回来,跟我抢爸妈和五个哥哥的宠爱。”
“不过,一切马上就结束了。”
君棠月说完,算准牢房外探监人的脚步声,将秦音松绑扔在地上,紧接着扯过锁链勒住自己的脖子。
狠厉的力道让她白皙的脖子上很快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秦音被关太久了,虚弱到根本挣脱不开。
只能任由君棠月故作可怜地被秦音压住,惊恐的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姐姐,不要挖我的眼睛,我不是故意要你眼角膜的,我也很自责……对不起……”
“别过来,爸,妈,哥哥们……棠棠好害怕……”
君棠月拉着秦音的手伸向自己的眼睛,电石火光之间,一寸之隔!
紧接着,牢门被狠狠踹开。
“秦音,你找死?”
君家父母与五个哥哥蜂拥而至,一把将君棠月拉开护在身后,众人围过去关心君棠月脖子上的伤。
看向秦音的眼神冰冷愤怒又恨铁不成钢。
“啪!”
君父上前狠狠给了秦音一巴掌,掷地有声。
痛!撕心裂肺。
眼眶里鲜血汹涌溢出,瞬间染红了整条白布……
君父狂怒道:“秦音,你的眼角膜是我让你二哥移植给棠棠的!”
“你一个坐过牢的劳改犯,就算出狱了也只会是君家的耻辱,棠棠是艺人,她的眼睛是为了救你二哥司礼伤到的,而你为你的哥哥们做过什么?”
“你一个废物,把眼睛给棠棠是你的福气!”
君父的话,让秦音如鲠在喉,心碎的同时,更被恶心到。
她为五个哥哥做得还不够多吗?
回君家四年,大哥是金融大鳄,她便疯狂学习金融知识,两个月拿证,晚上熬夜为他做方案,眼睛都快熬瞎了。
可项目成功后,大哥君司煊会拿项目赚来一半的钱给君棠月买珠宝、华服。
她什么都没有。
连句赞许都不曾给她。
但她不恼,她想君棠月也是自己的妹妹,她理应享用哥哥姐姐的宠爱。
二哥君司礼是医生,他醉心医疗研究,她便做他的人体小白鼠,满手臂被他扎满针孔也没吭声喊过疼……
君司礼车祸腿疾不愈,连医院都放弃了,是她遍查中医针灸古书古籍,为他疗愈康复!
三哥君司澈是顶流歌手,她便绞尽脑汁为他编曲、编舞,从不要求署自己的名,做君司澈身后的顶流推手!
四哥君司谨是律师,因为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导致神经紧绷,她便自学调香按摩,为他疏通经络穴位。
五哥君司钰与她一样就读于清北大学,但他不学无术,考试作弊让她顶锅,让她直接被清北大学开除……
这四年,她一直在兢兢业业融入君家,念及他们是至亲血肉不断付出。
可却根本捂不热他们的心!
二哥君司礼身姿修长挺拔,浑身散发着沉稳温润的贵族气质,他看着秦音此刻狼狈的模样,眉头微蹙。
心间好似突然被什么挠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秦音,你别赌气了。”
“给棠棠道个歉,我们可以考虑考虑不追究你的恶毒。”
到底是都是亲妹妹,秦音还流落在外多年,吃了不少苦,他们对她多少有些愧疚。
但,棠棠是他们的底线!
而君司礼的态度却让秦音觉得无比可笑,把她眼角膜都掘了,现在还得她道歉?
凭什么?
君棠月配吗?
现在想来,她真可笑。
也真愚蠢!
她太渴望亲情,以至于亲手将自己葬送在君家。
秦音嘲弄一笑:“不,我凭什么道歉?”
“是她该死!”
一句话,让君司礼眉头紧锁,对秦音的表现再次大失所望:“你简直……冥顽不灵!”
君棠月见此,趁热打铁,用满是勒痕的手拉住君司礼,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二哥别生姐姐的气,你的腿伤还没好彻底,不宜动怒的……”
提及腿伤,君司礼看向君棠月的眼神更柔了几分,多亏了棠月,他才能重新站起来!
棠棠温柔善良,秦音却如此欺负她,甚至想杀她。
他刚刚竟想原谅秦音,实在该死!
因此,对君棠月也越发愧疚,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还是棠棠最懂事。”
“爸,姐姐既然接受不了,我这就让二哥把眼角膜还给姐姐吧?”
见二哥态度倒戈,君棠月孱弱地捂着脖子,嗓音沙哑,却展露无辜纯良与倔犟。
“棠棠乖,咱就不还!”
“秦音既然不听话,便让她继续瞎着。”
君父扫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秦音,眼中升起厌恶嫌弃,云淡风轻道。
二十年前,他带这对双胞胎出门遇见过一个算命先生,那人便说这对姐妹,姐姐是个小灾星,而妹妹是旺家门的小福星。
秦音三岁那年走丢,君棠月却自己走了回来,便更确定了他的猜想。
小灾星是天生享不了富贵的命!
“都怪你爷爷,非要把她接回来,死了也要在遗嘱里给她留20%股份,她也配?”
君父骂骂咧咧,转而又对秦音温声哄道:
“秦音,这里是股份转让协议,你签了它,爸爸就想办法提前保释你出去!”
秦音冷笑,五年前她眼瞎心盲为君家顶罪入狱,现在想出狱却成了他们胁迫自己的筹码。
失望太多次,这句话她早就不信了……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雷声轰鸣,一道雷顺着引雷针劈下来,点燃了君棠月早就撒在监狱四周的汽油……
“怎么着火了!”
“快保护棠棠……”
父母和五个哥哥纷纷护着娇弱的君棠月往外跑。
危急关头,跟从前一样,压根没人记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秦音……
身边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热浪翻涌。
秦音拼命想往外爬,却发现君棠月根本没有解开她脚上的锁链。
她故意让她等死!
大火弥漫,秦音嗓音沙哑如诅咒:“君家,君棠月……若有来世,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最终,孱弱狼狈的身子没入火海。
烧焦、化灰!
死后,秦音的魂魄怨气未散,一直被锁在监狱废墟里。
大火过去,君家没有一个人来找过她。
而她却看到曾被她残忍抛弃的残疾前夫跌落轮椅,匍匐在灰烬中翻找了七天七夜,只为拾起一捧属于她的骨灰……
第八天,男人早已浑身褴褛如乞丐,小心翼翼地捧起锁链旁她的骨灰。
向来高傲矜贵的他好似瞬间被击溃了脊梁,浑身颤抖,伸手覆上那寸寸焦灰……
墨亦琛嗓音低沉嘶哑,语气缱绻无尽温柔,魔怔又执迷:“音音,不怕了,我来带你回家。”
三个月后,君家突然遭遇前所未有的经济打击。
君棠月无故失踪,再被找到时,被打断手脚,诡异地被人摘走了眼睛……
紧接着,君家五位天之骄子全部无故死亡,君家从此在帝都彻底消失。
一个安静的午后,秦音照常飘在他身边陪伴,只见墨亦琛遣散了庄园所有佣人,抱着骨灰坛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墨亦琛低眸,温柔的吻落在骨灰坛边缘:“吾妻音音,这次,该你带我回家了……”
紧接着,一道冲天火光吞噬了庄园,也吞噬了秦音悲痛欲绝的尖叫:
“墨亦琛!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