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门的守军被我顺利劝降之后不久,在柳寒的里应外合下,七郎也很快就攻下了泽门。加上率先被攻破的奴门,至此,下城已有四分之三尽在冥港联军的掌握之中,现在就只剩下上门前的广场和角斗场附近一带还有残余的鬼卫队在负隅顽抗了。
殷发率领的护城卫队正在那里与冷元魁率领的鬼卫队厮杀,似乎还处于势均力敌的态势。看来冷元魁把真正的精锐部队都调集在了上门,宁可丢失其他三个门的控制权也要跟殷发决一死战。可见,这两人的恩怨得有多深!
我布置完下门的值守任务,便带着数千大部队往上门方向赶去,打算给殷发一点助力。必须尽快剿灭顽抗的冷元魁部队,才能彻底控制整个下城。
不过,待我带兵到了上门处一看,胜负之势已定。士气低落的鬼卫队战意全无,被殷发率领的护城卫队击溃,节节败退,不断有士兵临阵脱逃或是弃械投降。绝境下的冷元魁不得不率领剩余的死忠、亲信退入角斗场内死守。
随后,七郎、柳寒也分别带着部队赶来了,三支大军在上门广场会合。这下冷元魁更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就看他如何选择自己的下场了,是死拼到底,还是认输投降?
但这也同时给我带来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我应该放过他吗?或者说殷发愿意放过他吗?留冷元魁一命,又能确保他不会反戈一击吗?
七郎不明白此间的关节所在,一来便问我:“冷元魁还剩多少兵力,为何不攻进去?”
我解释道:“角斗场里面的情况我最熟悉,只有两大一小三个入口能够进去,就跟一座城堡差不多,易守难攻。目前冷元魁手下大概还剩五六百名亲信,战斗力并不弱,守住这么一座角斗场足够了!”
“那也不能光站着看呀!要不然就用火攻?”
“不行!”我断然否定道,“角斗场四周连接着四根石柱,如果一起烧塌了,恐怕会连累整个下城!”
“那就劝降?”
“哼!劝降?”这次冷笑的却是殷发,他反问道:“冷元魁是个死脑筋,他会甘愿投降吗?”
殷发与冷元魁是多年的同事兼对手,肯定十分了解他。既然殷发说了冷元魁不会投降,恐怕我们也就真的只能强攻了。但是如何强攻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也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正在我们犹豫不决之时,角斗场的入口处突然有人厉声大叫道:“殷发!”
殷发转头去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冷元魁?”
我们听了这两声喊,也齐齐往那边看过去。果然,冷元魁独自一人就站在角斗场的入口处,全然无惧场外的层层包围,只是一直狠狠地盯着殷发。
只听他愤愤然叫道:“成王败寇,我仗打输了,就只能认栽!但是你甘当叛徒,引外人入侵左丘城,又怎么对得起左丘城主对你的信任?”
殷发却不以为然,依旧冷笑道:“信任?左丘茂明早就抛弃了左丘城,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在那里假惺惺了!况且,翟自胜也不算外人,与其把左丘城交给你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我还不如与他们合作,这样才能保全左丘城百姓的安宁!”
“那就别说废话了”冷元魁阴沉着脸,仍在不服气地叫道:“这场仗你胜之不武,我也不会轻易就认输的,除非你和我再公平地较量一场!”
“哈哈哈!你已经被我赶到角斗场里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还想要怎么较量?不服气你就再出来跟我打一场!”殷发顿时大笑,继续使激将法。
冷元魁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殷发,最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再打一场,就你和我两个人!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冷元魁这是提出要与殷发单挑吗?
我却暗自摇摇头,心道:“此时左丘城的局势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殷发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冷元魁的提议,哪怕耗到最后也能把冷元魁耗死在角斗场里。如果真的答应了与他单挑,反而会生出许多变数来!”
殷发沉默了半晌,最后才缓缓抬起头来,道:“好!不死不休!”
全场再次哗然,谁也没想到殷发竟出人意料地接受了冷元魁的单挑,这下可就有好戏看咯!
冷元魁说到做到,随即撤掉了守在入口处的兵力,让一部分护城卫队先行进入角斗场内。殷发待手下人探好路,这才大大咧咧地走进了角斗场里。
“走!咱们也去看看!”我兴奋地朝柳寒和七郎招手道。
好歹我也曾经是这座角斗场里的明星,时隔多年再次故地重游,又碰上了这样一场仇敌之间的生死较量,怎么能轻易错过?
进了角斗场后,我才发现里面早就挤满了人和鬼。冷元魁手下的鬼卫队和殷发手下的护城卫队各占据了半边看台,都在拼命地给自己的老大加油助威。刚刚还在拼命厮杀的双方此时竟成了观众,而在场中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的便只剩下了殷发和冷元魁两个人!
“老脖!”殷发悠悠然走进场中,却看都不看冷元魁一眼,径直朝着某处看台上喊道:“老脖!我知道你在呢,快给我滚出来!”
“观众们”都被殷发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不知道他到底在喊谁,嘈杂的呐喊声也顿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只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回应道:“在呢!在呢!老脖在呢!”
大家随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不知何时竟有一只老迈的鬼修出现在主席台上,冲着场内招手。不消说,这位正是左丘城角斗场里的“御用”裁判兼主持人:粗脖子鬼!
粗脖子鬼无名无姓,跟它不熟的都直接称它为“粗脖子鬼”,自然是因为它长着一截粗大的脖子,嗓门又大,说起话来就跟雷公一样,只有熟悉它的人才亲切地喊它“老脖”。粗脖子鬼就住在角斗场里,刚刚肯定是因为看见冷元魁带兵冲进来,才急忙躲藏起来避免被误伤了。没想到,殷发终究还是想起它来,硬要把它给喊了出来。
殷发便对粗脖子鬼道:“老脖,今日算你有面子了!左丘城的两位副城主要在这里打一场死斗赛,不死不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就你来给我们当裁判吧!”
粗脖子鬼连忙摆手,苦笑道:“您们二位之间解决私人恩怨呢,我怎么好插手?况且这死斗赛本来就没有多少规则可言,您们俩又都是阴修,唯一的规则我看就是谁先杀死对方,谁就是赢家!”
这粗脖子鬼绝对也是老奸巨猾之辈,让它给殷发和冷元魁当裁判,岂不是找死么?到时候在比赛中不管判了谁犯规谁没犯规,可是两边都讨不到好,还是明哲保身,站在一边当看看客就好了吧。
殷发听了粗脖子鬼的托辞,也不以为意,便道:“好吧,不用你当裁判了,你就给我们当个主持人吧!你说说看,我们俩的赔率应该如何定呀?”
“这……”粗脖子鬼又被难住了,急得抓耳挠腮。这个同样也是“送命题”,不管说比较看好谁都不行,万一赔率低的最后赢了,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还得罪了人?
最后粗脖子鬼只好又打了哈哈,回答道:“二位都是副城主,又都身怀绝技,我看……赔率就一赔一吧!”
“哈哈哈!”殷发仰头大笑,指着粗脖子鬼笑骂道:“你这个老滑头,真是谁都不肯得罪,怕死得很!”
站在对面的冷元魁这时也忍不住了,怒声斥道:“殷发!我们俩做生死对决,哪里还需要什么裁判、主持人?这场决斗的赌注就是你我的命,再加上左丘城的城主之位!”
“不不不!”殷发依然很傲气,冲冷元魁摇了摇手指头,笑道:“赌注只有你我的命,何来城主位置之争?你死了,城主位子就是我的;我死了,这城主也轮不到你来坐!”
殷发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眼看已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了,偏偏嘴上还不肯让步,就是要气一气冷元魁。
不过,这话的确也是事实。论打仗,冷元魁已经输得一塌糊涂,若不是殷发同意了与他单挑决斗,又何来赌命一说?
冷元魁果然被气得面色铁青,论口才他可比不上殷发。于是他便把袖子一甩,尖声叫道:“废话太多!动手吧!”
殷发见冷元魁终于要动真格的了,也不敢再掉以轻心,面色立即变得十分严肃。他把重心放低,双手快速摸到腰间。我可是见殷发出过手的,他最擅长的应该就是暗器,诸如飞刀、银针之类的,就藏在他的左右腰间暗袋里。
冷元魁左手上一直抓着一根鬼头拐杖,右手则缩在宽大的袖筒之中,神神秘秘,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
台上的粗脖子鬼一看这二位终于要开始动手了,便赶忙喊了一嘴:“单挑死斗赛!左丘城副城主殷发对阵左丘城副城主冷元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