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儿?”
“哪儿?我怎么啥也没看见!”
“不管是不是,如果真有人,那肯定是敌军!放箭射他!”
一轮毫不讲理的箭雨铺天盖地地从我和七郎的头顶上落下。我和七郎紧紧地贴在一块巨石后面,箭雨几乎全部射中了巨石。
“叮叮叮叮!”
箭簇虽然射不穿石头,但也让我们俩不得不继续猫低身形,不敢轻易再冒头,只寄希望于城头的守军误以为是看错了,从而放弃攻击。
“你有没有看错?还射不射箭了?”城头上一人问道。
“我肯定没看错,那块石头后面刚才就是有人影在晃动,不是活人就是鬼!”另一人笃定地回答。
“那射箭也没有用,丢滚木!”
此话一出,我和七郎均是大吃一惊,屏息静气地听着上面的动静。果然,几秒钟之后,上方传来一记闷响,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骨碌!骨碌!轰!”
我和七郎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行踪,急忙从巨石后跳出,往山下狂奔。一根长约十米,直径两米的巨形石柱就在我们头顶上追着滚落,将沿途的大小石头都砸得粉碎。即使是我们方才藏身的那块巨石也不堪一击,当场被砸裂成了两半。
好在石柱本身的重量也过大,沿途又被各种巨石磕绊,滚落几十米后便自行断作了数截,变成大小不一的落石继续往山下滚去。我和七郎另外在半山腰下找了一块足够坚硬的巨石做掩护,才险险地躲过了这一次的“滚木”攻击。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七郎道:“是你被人发现了,还是我被发现了?”
“肯定是你!”七郎撇撇嘴道,“我是化作烟雾上去的,他们怎么可能看得见我?”
我反驳道:“你不变烟雾倒好,一变成烟雾怨气就收不住,肯定是因为这样才被上面的阴修发觉的!”
七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但也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他道:“不管怎么说,以你我的身手也只能潜行到半山腰往上数丈,离着城墙还有二十丈远,若是换作普通士兵,肯定还没爬到半山腰就被发现了。刚才的滚木你也看到了,只要从上面丢几根下来,恐怕我们就得全军覆没!”
我点点头,回想刚才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赞同道:“不单单是滚木,城头上还有巨弩和投石机,任何一样都不好对付呀!”
冥港联军包围赤炎城已经三天,但依然找不到太好的进攻方式。我和七郎为了勘察地形,决定亲自以身犯险,悄悄从后山潜行上山,但刚刚爬过半山腰就被几名守军给发现了。结果为了躲避沉重的滚木,我们跑得十分狼狈,幸好没有被第三人看见,否则冥港联军的第一、第二号人物可就颜面无存了。
七郎背靠着巨石坐下,伸头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个赤炎城所处的地形实在不好打。强攻上去必然要损失大量兵员,这仗就打得不划算,得不偿失。但是想偷袭又没有什么好的法子,真是头疼!”
我拿出随身带来的水壶喝了口水,忽然便灵机一动,道:“赤炎城建在高处,山顶上山石众多,土质坚硬,肯定不适合种植庄稼,取水估计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就围而不攻,用围城之计逼他们出来!”
“不行!”七郎立即摇头否定,“现在耗时间对我们一方并不有利。一旦反港同盟再次组成盟军从背后打过来,别说围城,恐怕反过来被围攻的就变成我们了!”
“这么说,难道我们只能放弃攻打赤炎城?”
“不!赤炎城必须要拿下!他们这里的矿产太重要了,没有矿石我们就打不出武器、盔甲来,没有武器、盔甲,冥港联军就无法成为一支精兵!”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要不,我们尝试一下劝降?”
这本是一个不报什么希望的提议,七郎听了却很认真地回答道:“嗯,为今之计,只有劝降最可行!”
“派谁去?拿什么条件做交易?”我愣了一下,又问。
“就派秦嘉去,他的口才比较好。”七郎笑了笑,打趣道:“反正不可能派讥讽鬼去吧?”
我翻了翻白眼,吐槽道:“就它那张臭嘴,一开口就得罪人。算了吧!”
第二天,秦嘉果然依照七郎的吩咐,准备上赤炎城去劝降。不过他走之前,特意还跟我们说道:“既然派我去劝降,就要给我充分的决策权,否则我到了上面没法跟人家谈。先说说你们二位能接受的最低条件是什么吧?”
七郎大大咧咧道:“我的心思你懂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去谈吧!”
我见秦嘉的目光又转到我身上,便也只好表态道:“只要赤炎城肯归降,我就答应保留他的城主位置,但他一定要宣誓效忠冥港,废除奴制,并接受驻军。”
秦嘉听了,眉头略微一皱,道:“翟港主,你的条件有些苛刻了,我不敢保证对方一定愿意接受。”
我耸了耸肩膀道:“目前的形势你也是清楚的,我刚才说的只是指导意见,你上去之后可以随机应变,只要能达到我们的战略目的就行。”
“我明白了。”秦嘉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的!”
说罢,秦嘉孤身走上了长阶,一路爬到赤炎城的城门前,以冥港联军特使的身份要求面见赤炎城关城主。赤炎城的守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派人到城主府禀告关城主去了。不消一会儿,城主府来人表示同意放秦嘉入城与城主面谈。
秦嘉面色坦然,施施然地迈起大步就进城去了。至于后来秦嘉与关城主见面之后又是怎么跟他谈的,我和七郎也无从得知,只有等到秦嘉下山了之后才能问个究竟。
苦等三个时辰过后,秦嘉终于才从城里出来,完好无损地下得山来。我和七郎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秦嘉能全身而退,劝降这事就还有希望。
秦嘉刚到山下,我和七郎就把他拦住,急急问道:“怎么样,赤炎城肯降了么?”
秦嘉却摇摇头,道:“他们不肯降。”
我十分失望,七郎顿时也抱怨道:“嗨!亏你还去了那么久,闹了半天岂不是白费口舌了?”
秦嘉依然摇头,笑道:“他们不肯降,但也不想跟我们作对,更不愿意甘当反港同盟的弃子。你们看,我已经和关城主签了一份和约回来了!”
“和约?”
我和七郎闻言均大吃一惊。秦嘉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怀里取出几页纸来,递给我们俩看。那些纸张首页置顶的位置果然写着这么一行字:《冥港与赤炎城互不侵犯及平等贸易条约》!
七郎皱了皱眉头,不满道:“让你去劝降,你却擅做主张签了这么一份狗屁和约回来。现在是我们要攻打赤炎城,求和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秦嘉笑道:“鬼帅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秦嘉进城之后见到关城主,经过面对面的观察,他判断关城主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并非软弱愚钝之人,绝无可能不战而降。于是,秦嘉便没有直接把劝降的话语说出口。
不过,言语之间,关城主显然还是对冥港联军的实力颇为忌惮,表达出愿意和谈并作出一些让步的意思。秦嘉便故弄玄虚,暂且不谈冥港联军是否愿意和谈,而是故意描述了石乳城和鬼农庄城陷之后的凄惨景象。
关城主听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也是担心会落得像石乳城城主和鬼农庄庄主一样的下场。秦嘉见时机到了,才开口表示愿意接受赤炎城求和,但必须要向冥港称臣,废除奴制,接受冥港驻军。
但关城主在此关键问题上并没有犯糊涂,依然坚决不肯就此称臣,只答应退出反港同盟,并废除奴制。他道:“赤炎城不愿与冥港作对,但希望能保持中立。我不会再派兵参与反港同盟,或者反过来派兵帮助冥港联军征讨其他阴城,更不会接受外来驻军。那样的话,赤炎城无异于拱手相让与你们。”
秦嘉此时也坚持原则,并继续施加压力,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赤炎城必须要以冥港马首是瞻,否则冥港联军不可能接受赤炎城这么一颗钉子扎在自己的后方。之前赤炎城参与反港同盟企图封锁冥港,现在冥港完全可以反过来封锁赤炎城。赤炎城内虽然矿藏丰富,但缺粮缺水,长期封锁之下也肯定无以为继。时间久了,城内的商业贸易也会崩溃。关城主,你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吧!”
关城主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才终于再次做出让步,勉强同意在赤炎城的后山大门外建立一座兵营,由冥港联军派兵驻守,自己则保留内城和正门的控制权。另外,赤炎城军队不直接出兵参与冥港联军的军事行动,但可以免费提供一批武器和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