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港联军船队浩浩荡荡开赴十八洞的途中,最前头的三艘开道船只不慎撞到了水下的暗礁,导致一沉二伤的严重事故。不过,既然不是遭遇敌军埋伏,我心里总算稍微定了定神。
可我随后想来想去总还觉得这起事故有些不太对劲,便又派人去把胜利号上的领航手叫来问道:“这段河道暗礁很多吗?怎么一下子就撞伤了三艘船!”
那名领航手是位很有经验的老水手了,他却摇摇头,啧啧称奇道:“我以前经常跑这条水道,记得这里不应该有暗礁的呀!十八洞外围的河道水流都比较快,河床底下的石头要么被冲刷走,要么早就被磨平了。”
“那为何前面的船会触礁?”
领航手耸了耸肩膀,猜测道:“或许是河岸上的石头滚落下去形成新的礁石了吧。”
但这样的猜测却没能说服我,偶尔一艘船触礁也就罢了,连续三艘船都触了礁,若是不仔细调查一番,说不定前面还有类似的暗礁在等着我们。恐怕,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转头向铁头交待道:“我还是感觉这事有些不寻常,你带着几艘快艇到前面去查探一下水底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就下水去看看。”
“是,港主!”
铁头随即亲自带着几艘快艇去了。待到两艘伤船都靠了岸,沉船也被拖走,铁头终于回来,脸色却十分凝重。
“报告港主,属下亲自下水去看了,那些礁石很明显是人工装上去的!”
“人工装上去的?”我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小小吃了一惊。
“没错!”铁头描述道,“那些暗礁都不是天然的形状,而是有人将断了的石笋插在河床下的淤泥里,尖的那一头竖起来,距离水面大约三到四米。所以小快艇都撞不上,只有中型以上的船只才会中招!”
“谁这么缺德?这招太阴损了!”我不禁怒骂道。
铁头冷笑:“港主,这很明显就是在针对我们,估计是反港同盟干的!”
“反港同盟的军队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到达,我看必定是十八洞的洞主提前派人来这里设下的陷阱!”我十分恼火,一拳捶在了船舷上,喝道:“哼!小小的十八洞也敢来跟我们捣乱,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传我命令下去,以十艘快艇并排行驶在前,一路垂下水铊,如再发现此类暗礁,全部推倒!其他船只跟在后面,全速前进!”
“是,港主!”
一番周折之后,冥港联军的船队终于又朝着十八洞的方向继续前进。果不其然,在最前面“排雷”的快艇利用测量水深的水铊此后又发现了几处人工设置的暗礁,并及时推倒破坏,保证了后续船队的安全。
但到了距离十八洞只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冥港联军竟然再次遇到了麻烦:一伙开着快艇从小道里窜出来的水贼!
自从黑太岁被我干掉之后,水贼在从冥港到巨瀑城这一带的河道里就基本上消声灭迹了。就算还有,这帮水贼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碰到像冥港联军这样的庞大水军,按理早就应该躲得远远的了。可它们不但不逃,居然还敢上来挑衅,一照面就撞翻了几艘正在测量水深的快艇,还朝胜利号的方向发射弩炮。
“嗖!嗖!嗖!”
几支小型弩炮射出来的箭支歪歪扭扭地飞来,却显然射得太高了,直接就越过了胜利号的桅杆。这种小型弩炮的威力有限,更何况还没射准,真是一帮乌合之众!
“小心头顶!下面的赶紧用力划桨,往前加速!”
铁头的第一反应却是十分紧张,急忙冲着船舱下面负责划桨的桨手大吼。我闻声心里也“咯噔”一下,连忙抬头去看。
原来,这帮水贼射出的弩箭目标并不是直接冲着胜利号的船体来的,而是故意把弩炮的角度抬得很高,瞄准洞穴顶部。
“咔嚓!咔嚓!”
连续两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音从洞顶传来,两颗倒垂在顶上的钟乳石摇晃了几下之后便猛然掉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紧随胜利号之后的另外一艘战船的甲板上。
“轰!轰!”
那艘战船的甲板顿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整艘船从中间腰部断裂,竟被砸断成前后两截。“咕噜!咕噜!”断船内部涌进大量的水,很快两截断裂的船体都沉没了。
幸亏铁头反应得快,若是胜利号没有及时加速,恐怕被砸沉的就是我所乘坐的旗舰了!
我怒不可遏,命令道:“开火!打烂这帮家伙的船!”
但水贼却没有给我留下这样的机会,一击命中之后,也不管击中的是不是原先计划内的目标旗舰,它们随即调转船头,又钻进主河道旁边的小水洞里面去了。我又派出同样灵活、快速的快艇去追击,但三转两转之后就被更熟悉地形的水贼给甩掉,无功而返。
我徒劳地大发一通脾气之后,直到七郎从凯旋号跳过来询问情况时才终于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帮水贼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胆子这么大?”他问道。
我恨恨道:“这帮哪里是什么“水贼”,我看很可能还是由十八洞的守军伪装的!”
七郎皱起眉头,“十八洞洞主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了么?”
“唉,也怪我们自己太轻敌了!”我叹道。
占领巨瀑城后,我一直顾不上理会十八洞这样的小地方,没有进行拉拢和安抚。而且,出发前冥港联军从一开始战略上决定要主动出击,到这一路上的狂奔抢时间,却忽略了对于前方敌情的侦查这个重要的环节,犯下了低级错误。
十八洞洞主就是抓住了我这一点失误,凭借他们更熟悉这附近的地形,频频在河道上事先设下了陷阱和埋伏,目的很显然就是要延缓冥港联军的前进速度,给另外一边的反港同盟集结军队争取时间。
“那下面这两天的路程我们应该如何行动?”七郎又问我。
“骄兵必败,莽撞无功。”我不得不收起先前对于十八洞的轻视,无奈地建议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是放慢船队的航速,继续测量水深,并在前面派出大量斥候探查诸多水洞,加强对前方敌情的侦查,一定要确保我方不再中伏。”
七郎听了也只好点头同意道:“我听你的,此时再急也没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短暂休整过后,冥港联军的船队再次起航,但航速比之前放慢了一些,大量的快艇被我派到前面去充当斥候,一路侦查敌情。
果然,前方斥候随后又排查出了三处伏击点,并及时发出预警。那些伏兵也不恋战,一看露馅了,二话不说就立马撤退。但就这样走走停停地,等冥港联军的大部队到达十八洞时,反港同盟的船队已经全部进驻十八洞,好整以暇地准备迎接我们。
有了十八洞洞主的亲自献计献策,反港同盟的船队全部提前占据了前六洞、中六洞共十二洞的有利位置,只留下后六洞“虚席以待”。这样的布阵并非客气,很明显是想引诱我们冒进闯入后六洞,恐怕里面的“口袋”早已张开,就等着扎口了。
后六洞的水流湍急,而且冥港联军这边处于下游逆流,反港同盟是则上游顺流,一旦交战起来我方定然处于很不利的位置。因此,我和七郎等商议了多次,却依然找不到很好的进攻办法。
不过,对面似乎也看到了冥港联军这次出动的庞大船队,实力强劲,因此同样不敢贸然出击,只耐心龟缩在十八洞里。两军隔着后六洞阵前对峙,却是一兵不发,一箭未放,战况竟从一开始便僵持住了。
不过,僵持的局面也没有维持太久,率先希望对此做出改变的却是反港同盟一方,而且是以一种我料想不到的方式开启。
这一日,我又召集冥港联军的主要将领在胜利号上开会,继续研究如何攻敌的作战方案。不过大家讨论来讨论去,谁都没有想到切实可行的进攻计划。一筹莫展之际,传令兵突然跑进来报告:“港主,阵前有一艘小船打着白旗前来交涉,说是要见您!”
“见我?”我惊讶道,“来者何人?”
“只是一名姓鲁的参军,说是来传话的。”
大力鬼王的脾气最暴躁,这几天一直吵着要自领前锋营出阵去直接开战,都被我和七郎按了回去。此时它一听对面有人来传话,便怒吼道:“要打便打,传什么闲话?到底我们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串门的?依我看,就让我出去把这劳么子参军撕成两半吃了,他们觉得脸上无光,定然就会憋不住要出来跟我们开战!”
我沉吟片刻,还是劝阻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吃与不吃,也得等听完他要来说什么再做决定!”
转向传令兵,我便交待道:“你去带他上胜利号来,我就在甲板上见他。记住,只许他一个人上来!”
“是,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