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汪奇拿着我的腰牌冒充鬼膳门的弟子过奈何桥去取阴司涧里的黄泉水,不想却被鬼膳门的蔡亦抓了回来,并质问我腰牌的来历。我利用蔡亦的木讷,硬是给搪塞过去了。
蔡亦走后,我赶紧问汪奇方才过桥取水的经过。
汪奇哭丧着脸道:“我拿着腰牌过桥,后军的自家兄弟自然不会拦我,但刚过了桥就被孟婆给揪住了。她长得可真吓人!”
我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当阴兵的连个丑老太婆你都怕,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汪奇缩了缩脑袋,接着说道:“她问我是干什么的?我按照你的吩咐,回答说是鬼膳门的弟子过桥来取水的。她偏还不信,竟然让几名阴差押着我返回望乡台上,找到醉生楼里的伙计,问我到底是不是鬼膳门的弟子?”
我一听,心都凉了,这下可算是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但汪奇又道:“醉生楼的掌柜不在,就出来了刚才那位老哥。他看了看腰牌,莫名其妙地竟告诉那些阴差说,我的确是鬼膳门的弟子!”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我大为惊讶。
“是,他就是这么说的!”汪奇很肯定地回答,“然后阴差就信了他,并把我交给他处理。然后这位老哥私下才问我腰牌是从哪里来的?我一开始还不肯泄露,他便安慰说不会拆穿我们的底细,只想见一见旧人而已。我以为他认识你,于是才敢带他来见你。”
我听完,不禁眉头紧锁,疑惑不解:这个蔡亦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帮汪奇打了掩护,对于我来说肯定是好事,但他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可以肯定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他,而他刚才一直在追问我和我师父的关系,莫非就是想打探我师父的下落?
师父当年离开鬼膳门的时候确实闹得很不愉快,但还不至于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毕竟,蒯谦和廖铿当时想要的只是地府御膳房总管这个职务,以及对于鬼膳门门内事务的绝对掌控权。既然师父已经主动离开并归隐山林,他们确实没有这个必要再去赶尽杀绝。
难道是因为他们最后发现师父带走了如常宝刀,现在想夺回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蒯谦和廖铿还继续把持着鬼膳门,我师父就只能在阳间躲躲藏藏的,不敢再回到阴间。而蔡亦回去后只要往上面一报告,我作为冯道彰的徒弟的身份就会暴露,鬼膳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很大可能会再次上门来纠缠。
所以,为了避免此事,我此后便预先准备了一套说辞。嗯,就说那块腰牌是我参加探险队的时候在死泽里捡到的好了,反正就算他们问到了鸟肉和吕典那里去,这两位死党也会为我圆这个谎的。总之,我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师父扯下水!
但我忧心忡忡地等候了几天,却一直再没有鬼膳门的人来找我麻烦了。
七天之后,我带领夜游后军第八营的士兵们再一次到奈何桥头上值守。子时刚过,蔡亦准时地挑着两个空桶出现了。
他就从我身边经过要过桥去挑水。我自然当做是不认识,他居然也没有正眼去瞧我,仿佛才过了这么几天就把我这个人给忘了。我心里疑惑不解,但又不敢轻易拦住他去问个究竟。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这个蔡亦说不定就是个怪人,或者傻子。下次休假的时候我可以回去找师父问一问这个蔡亦的情况,就能知道他的底细。
“唉!”我望着奈何桥对面,听着阴司涧里瀑布落下溅起“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心痒难挠,“奈何桥啊奈何桥!我现在只能隔桥相望而不能过,望水而不可得,徒叹‘奈何’呀!”
一个月的轮回司值守任务结束后,甘圣又再次拉着全军到地府外进行演武。新兵因为缺乏实战经验,时常组织演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一次演武却和之前的略有不同。
这次的的演武场地选在了一片开阔地上,明摆着就是要演练野战。并且,还采取了抽签的方式随机决定分组。
甘圣在演武的准备会上对我们道:“今天我要模拟的就是发生遭遇战时的情况。并不是每一场战斗都是势均力敌的,也不是每一场战斗都由着你来挑选兵种搭配,所以今天考验的就是你们的临场应变能力!”
“为了提高士兵们的积极性,也为了让你们这些校尉想方设法去争胜,我觉得有必要加上一些赌注。”甘圣最后又嘿嘿笑道。
“什么赌注?”申屠仁对此最为上心了,以为又有什么彩头呢。
“胜者今晚加餐,负者扣除今天一天的军饷!”
不料,甘圣却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来,反正不论谁输谁赢都花不到他的钱。
当然,一天的军饷也没多少钱,尤其是对于校尉一级的军官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参加演武的八名阴校都个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都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表现。但抽签结束后,一半人便开始哀叹起来。
我抽到的是白色的石头,而且三个刀盾营居然都抽到了一起,再加上高嘉带领的绿箭营,便组成了白队。
另一边的黑队搭配更加合理,也更加富有攻击性。申屠仁的犬骑兵在野战中优势最大,他在哪一队基本上哪一队胜出的几率就会很大。此外,黑队还有两个长枪营和一个绿箭营,这样的分组既能近战,也能远战,还有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
按照这样的对阵,输赢还有悬念吗?
可既然主帅都已经这样定下规则了,我们也只能执行。高嘉把三个刀盾营的校尉都叫到一起来商量战术。
他道:“以我们白队这样的兵种搭配,就只能采取守势了。而且,作战时必须保持好阵型,靠盾牌的作用抵挡黑队的攻击。这其中的关键,就是能否抵挡得住犬骑营的冲击!”
程友良也点头同意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是硬碰硬的冲锋,我们步兵是搞不过犬骑兵的。而对方也有绿箭营,互射占不到什么优势。”
我是这其中资历最浅的阴校,布置战术我插不上话,但锐气可不能输。我便道:“你们也别太泄气了,三个刀盾营都在我们这一边,对面连一面盾牌都没有。如果我们能防得住黑队第一轮进攻,进入混战后我觉得我们还是有获胜机会的!”
高嘉赞许道:“翟校尉说得对,这可能就是我们唯一能取胜的机会了!”
简单的讨论过后,白队四名校尉一致决定采用圆形战阵,三个刀盾营在外围组成环形盾阵,将绿箭营保护在圆阵中间,而弓箭手就利用盾阵的掩护向敌方射箭。待到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再主动出击。
白队的圆形战阵列队完毕,看起来确实防得水泄不通,就看黑队如何应对了。
可事实证明,黑队似乎压根就没想过应对的方法。他们直接采取了蛮不讲理的进攻方式:两个长枪营隔着老远就开始冲锋!
但就因为他们不组阵,而是分散着从四面八方冲过来,高嘉指挥的绿箭营命中率很低。况且黑队那边也有绿箭营,利用抛射也对我们的盾阵中的弓箭手形成很大的威胁。
最麻烦的是,隔得太远而且光线不够,我们看不见犬骑营在哪里。申屠仁这个家伙不知道把手下的一百名犬骑兵藏到哪里去了?
就在白队略显慌乱的时候,高嘉在阵中大喊道:“弓箭手都蹲下,从盾牌下平射!”
一百名弓箭手听令往前挤进到盾阵当中,就从盾牌间的缝隙往外射箭。如此一来,我方的弓箭手能直接射到正在冲锋的长枪兵,命中率也提高了不少。而黑队后方的弓箭手却只能盲目往我们头顶上抛射,威胁性无法加大。
一轮冲锋过后,黑队两个毫无防护的长枪营便被白队“射杀”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而白队的“伤亡人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黑队不可能真的这么傻,他们真正的战术目的到这时才终于显露出来了!
贾冀率领的长枪兵冲到阵前二、三十步的时候突然散开,竟露出一直挡在背后的犬骑营来。原来,申屠仁命令全体犬骑兵下鞍,牵着地狱犬跟着长枪营后面跑,待到近处才重新骑上犬背发动冲锋。
“吼吼!吼吼!”
地狱犬的嘴上都装了笼头,无法张大嘴吠叫,就只能低吼。但这并不影响它们凶猛的冲锋势头。第一波犬骑兵在申屠仁的带领下径直撞向盾阵,第九营程友良的刀盾兵顿时被撞得东倒西歪,盾阵的一个角立马便塌了。
还有一些地狱犬干脆往盾阵上方跳,在盾牌上面跑。底下的刀盾兵根本支撑不住一人一犬的重量,纷纷被压倒在地。犬骑兵趁此机会冲入盾阵中心绿箭营的阵地里。以弓箭手去跟犬骑兵短兵相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白队的阵地当即就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