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地医院遭屠杀起,悍军就展开了强硬的报复。
整整一个特种营,四百多辆悍军机甲,分成了三十多个小队,杀进了敌后。
这些消失于丛林山地的背影,就像是一群隐入黑夜的死神,疯狂地在北约出击阵地上制造着一场场触目惊心地惨剧。
北约的电子基地,营连级驻地,主力外围的扩展阵地,物资集中地,医院,指挥所,维修站补给站,统统成了悍军无限制报复的日标。
没有人能够在他们的袭击下存活。
只要被他们盯上,几分钟后,就是尸横遍地血流漂杵的景象。
如果说裁决者是一群凶狠的饿虎,那么这些悍军特种兵,就是一群残忍的狼。
他们用一份份战报告诉北约,也告诉阵地上所有战士,敌人杀一个,他们必定要杀十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是对裁决者最直接的回应。
战士们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当一份份战报飞回来的时候,当远方的北约出击阵地不时被爆炸声笼罩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血液里奔涌的快意,刺激得浑身发麻。
随着北约出击阵地派出大量特种部队,华夏阵地上的特种部队也行动了起来。
他们跟随在悍军特种兵的身后,投身于阵地与阵地之间广阔的战场上。
虽然从数量上来说,北约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在这场特种部队之间的战斗中,他们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为那些手无寸铁的医生,那些青春美丽的护士报仇,就是所有参战的特种战士最原始的动力。
双方的特种部队,已经不知道在林间遭遇了多少次了。
可每一次,赢得最后胜利的,都是华夏。
当一名受伤的华夏特种兵被送回阵地时,浑身是血的他,狞笑着告诉所有人一句话。
“他们惨了!”
远方,又一团巨大的火球,宛若火山熔岩般,腾空而起!
三号出击阵地的两个电子阵地和一个机甲维修站被摧毁,六号出击阵地一个团级指挥部遭偷袭。
一号出击阵地后勤基地遭袭击,大量物资被摧毁,过三百名非战斗人员伤亡!
一份份让人寒彻骨髓地损失报告,如同雪片般飞到朗曼手上。
当看到五号出击阵地的苏斯113师师长在前往前线视察途中遭遇两个悍军装甲排袭击,随行车队的十多名高级军官和整整一个警卫连全部命丧当场的报告时,胡曼终于无法再保持自己胸有成竹的形象了。
他长身而起,狠狠将手中的文件夹砸到了地板上。
书本大小的电子文件夹,在指挥机甲的钢铁地板上磕得粉碎,大大小小的电子元件和碎裂的外壳残片四溅飞射。
当最后一片残片跌落地面的时候,整个指挥部,已是鸦雀无声。
天网控制台前的参谋们噤若寒蝉。坐在沙上的莱茵哈特低垂着眼皮,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双方的袭扰战,打到现在,已经整整五个小时了!
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地狱般的五个小时。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语言,只看屏幕上那红得刺眼的受袭区域,再看看那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单和损失报告,就能知道这场战斗,究竟有多么激烈!
这是一场与众不同的战斗,一场双方特种兵的杀戮比赛。
迄今为止,双方已经在夕阳山战场上相继投入了数十支不同规模的特种部队。
他们在夕阳山广阔的丛林山地中游走,互相袭击对手的后勤通道,物资仓库,指挥所和一切可以袭击的目标。
实话,谁也想不到悍军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几乎就在他们刚刚收到裁决者袭击对方阵地的同时,前线的各大出击阵地,就遭遇了悍军强硬疯狂的报复。
先遭殃的是两支基本没有攻击价值的返程运输车队。车队数十辆空空的重型卡车连带驾驶员和后勤士兵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紧接着是一个战地医院和一个临时维修基地。这两个非战斗单位成了华夏人的出气筒。护卫士兵被击毙不说,所有的非战斗人员也被屠戮殆尽。
这还只是损失的数十分之一。
不提华夏派出的其他特种部队,也不提北约战斗单位的损失,单是在其后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悍军装甲小队就造成苏斯白苏斯联军近三千名士兵伤亡。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医护,电子,工程,机械维修,后勤运输等非战斗人员。
那是一群不讲道理,不讲规矩,执拗得让人胆战心惊的疯子。他们的胸膛里,是一颗比钢铁还冷硬的心。
毫无人性的杀戮,只为了传递一个信息。
“你杀我一个,我杀你十个!”
不死不休!
如果说悍军对非战斗成员的报复让大多数北约士兵感到愤怒的话,那么,大量特种兵的死亡,则让他们感到恐惧。
朗曼麾下的部队,可以说是集中了北方集群最精锐的部分,绝不是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
这些特种兵个个身经百战,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强韧的毅力。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机甲操控,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而他们所在的部队,更是历史悠久,有着各种各样的传奇。
可是打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场以特种兵为主体的战斗中,苏斯白苏斯联军可谓一败涂地。倾巢而出的苏斯白苏斯特种部队,不但没有将对手歼灭或驱逐,反而变成了对手屠刀下的牺牲品。
延绵起伏的夕阳山方圆近三百平方公里的战区中,满是北约特种部队的残骸。
一支又一支功勋赫赫的特种部队的番号被抹去,一个又一个精锐的苏斯白苏斯特种机士,被宛若幽灵般的华夏特种部队猎杀。
在粉碎的文件夹内,一名幸存的苏斯特种机甲战士,这样描述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我们沿溪谷前行,部队呈纺锤形警戒阵型,前后左右的警戒线都放得很远。因为电子干扰太强烈,连长在外围警戒线之间,又加派巡游哨,用以加强探查警戒,并保持定向通讯的畅通。我们知道113师的一个特种连刚刚才被华夏的特种部队伏击,全军覆没。所以,一路上我们都非常非常地小心。可是,当我们沿着溪谷走到上游的一个小瀑布时,敌人忽然就出现了。”
回忆当时的情景,回答问询的特种兵靠在病床上,两眼直,脸色苍白。
“扩展开来的行军警戒线和巡游哨,没有丝毫预警。敌人的动作太快了,他们没有动用炮弹,也没有开枪。前面和左翼的警戒机甲,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杀了。等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你根本想象不出他们有多快。就像是从幽暗树林里射出来的箭,弓弦的声音刚刚才响了一下,箭头就已经到了你的眼前。是的,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个小退步侧身摆拳这样的基础动作,我们连最厉害的机士做需要零点八秒,可对方做同样的动作,连零点二秒都不到。其他的高级动作就更不用说了。”
“那些我们拼了命也没办法完成的六级,七级技巧,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机甲操控规范上的基础训练动作一样简单。”
“如果说在一开始,我们还能勉强抵挡,那么随着战斗动作的频率差距叠加,到后面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招架。事实上,我们还在封堵他们的前一招,他们的第二招第三招已经灌到我们身上了。长官,你可以想象,那就是一场屠杀。”
“在他们面前,我们就是一个个木偶。只短短十几分钟,队伍就崩溃了。连长第一时间战死,副连长和几位排长也被敌人在开战之初击杀。全连一百五十多人,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个……”
这样的话,并非只出现在一个幸存者的口中。
当不同部队,不同时间,不同地方的幸存者异口同声地作出相同的描述时,每一个听众都明白,他们惹到的,是一群何等凶残的猛兽。
而现在,113师的师长,竟然也丧命于他们手中。
两名少将,两名大校,还有十几名校级军官。这几乎就标志着刚刚拉上第五出击阵地,还来不及放上一枪一炮的113师,就此丧失战斗力。
这种打击,对前线部队的士气是毁灭性的。
即便是裁决者的五个小队在夕阳山传回来一份让人瞠目结舌的辉煌战报也无法平息士兵们的恐慌。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裁决者杀的越多,华夏的报复就越疯狂。
和对方进行这种袭击比赛,无疑是愚蠢的。
山上的华夏守军大部分都聚集在防御严密的阵地上。他们存在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防御。而山下,延绵的出击阵地一望无垠。
这种没有战壕,只靠部队汇集形成的出击阵地,各师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拉的很开。下面的团级,营级部队,又各有各的防区。一个装甲师,往往会铺洒开好几个山头,简直就是天然的袭击目标。
况且,裁决者再厉害,也只有五个小队。
当苏斯白苏斯联军的特种部队被敌人全面压制的时候,双方在相同的时间内获得的战果,根本就不成对比。
现在,前线各装甲师,已经被迫将展开的部队回收,控制区域明显减少。原本苏斯白苏斯联军对战场的控制力就弱,到现在,就连不少出击阵地之间的部队联系也被中断了。
而原定于清晨六点的总攻时间,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
从六点到七点,再从七点推迟到八点……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可部队依然无法完成战前准备。
通讯不畅,指挥不灵,战区情报缺失,再加上敌人无所不在的袭扰造成的恐慌……所有制约进攻的因素全齐了。
接下去,该怎么做?
天网仪器的指示灯,映得朗曼铁青的脸忽明忽暗。他扭头看向莱茵哈特。
坐在沙上的莱茵哈特面无表情。
当朗曼的目光扫过来时,他抬起了眼皮,目光迎上去,眉毛轻轻一挑。
“朗曼将军,准备发动总攻了?”
朗曼眼中瞳孔一缩,沉默着,不发一言。
无论是身为苏斯上将的胡曼,还是身为米国上将的莱茵哈特,都不是普通人。
论心计城府,论经验智力,朗曼是万里挑一,莱茵哈特更是绝顶天才。
当朗曼在转瞬之间想通了其中关节时,莱茵哈特也一眼看穿了朗曼的打算。
两人都知道,无论如何,这战局不能再拖下去了。
虽然现在几乎没有发动总攻的条件。可是,强行发动攻击,却是朗曼此刻唯一的选择。
毕竟,在他的手头,还控制着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毕竟,在莱茵哈特手中,还有整整一百五十名裁决者机士。
对朗曼来说,屏蔽战场的特种战失利,不会致命。前期因为通讯,指挥以及战场情报的劣势而损失部分兵力,也不会致命。
可是,迟迟打不下夕阳山,导致战局出现变故,被问责却是致命的。
与其那样,倒不如孤注一掷,利用裁决者做箭头,强行发动攻击。只要打下了夕阳山,一白遮百丑,谁也说不上什么来。
“我会亲自带领部队为贵军做先锋。”莱茵哈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朗曼一怔,心头骤然涌起一阵感动。
他不明白莱茵哈特为什么这样做,可无论如何,完全可以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莱茵哈特,却始终保持着谦逊礼貌与合作,这份人情,让他倍感珍贵。
“其实,这是悍军给我们下的战书。”莱茵哈特轻轻拍了拍朗曼的肩膀:“把你的人都收回来,其他的,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