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远视仪,他们甚至能看到一艘艘灯火通明的米国战舰舷窗内慌乱奔跑地人群,能看到过道上旋转闪烁的警报灯光,还能看到原本还算整齐从容的米国舰队,在这支悍军战舰出现的那一刻,因为许多战舰下意识的转向,而变得混乱不堪。
不用太多的智慧,也不需要太高深的军事知识,即便是那位提着菜刀,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大厨都知道。
这一次,汉弗雷舰队彻底完了。
忽然出现的悍军舰队,完全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原本汉弗雷舰队结束战斗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华夏十九舰队的激烈反应,阵型还保持在之前的零散状态,现在被华夏舰队和悍军舰队夹在中间的他们,只要一有动作,就将面临两支舰队的毁灭性打击。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能凭借数量优势和华夏舰队拼个你死我活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是案板上张着嘴喘不过气地鱼!
‘东方红’号航母指挥室里,张晓楠站在周治身旁,美丽的脸上是无限震惊:“悍军还有一支这么强的舰队?”
“全是最新型的战舰。”周治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个方楚天,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他们躲在什么地方?究竟是怎么做到无人察觉的?”张晓楠痴痴地看着那一艘艘造型优美的悍军战舰,喃喃道:“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方楚天少将,不是让我给他两个半小时么?”周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带着欣慰和敬佩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俘虏了汉弗雷的他,并不只想着拖上一点时间或安全的结束这场战役。”
“你是说……”张晓楠飞快地仰起头:“他想吞掉整个汉弗雷舰队?”
“还有其他的解释么?”周治回头看了看同样震惊的一干十九集团舰队的高级军官:“如果说别的人有这样的想法,我会觉得可笑的话,那这事情放在他头上,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你永远也无法跟上他的思维。汉弗雷恐怕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可是,他会甘心么?交出了所有战舰,汉弗雷家族就完了!”一直沉默的参谋长庞鸣涧若有所思。
“是啊!”张晓楠也随即附和道:“米国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以他们那固执的荣誉观,死战之后全军覆没,或许才是他们不用考虑就会选择的结局!”
“如果汉弗雷有一点松动的话,那方楚天会让他甘心的。”周治一声轻笑,悠悠地道:“方少将,是一个天生的骗子。”
出了‘神谕’号航母舰桥第六层电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感应灯光,随着走廊上人地移动,缓缓自动亮起来。蓝色的墙纸,白色的木质墙裙,仿古的铜质壁灯,让这层楼,显出与众不同的静谧舒适。
走廊尽头厚重的雕花房门,已经开启。灯光透出门洞,如同隧道尽头的出口,光明而安静。
走进房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面积二百平米地房间呈正方形。华丽的水晶吊灯柔和的灯光,将宽大地软牛皮沙和摆满了书籍的黑色书柜,涂上了一层薄薄地黄色光晕。有些泛红的木纹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丝绒地毯。贴着蓝色碎花墙纸的房间墙边,一幅幅电子海域图,在黑色中点出点点银星银线,深邃而灿烂。
透过咖啡色防火木包裹的椭圆形舷窗,能看见远方的星星,舷窗边的一颗颗暗礁,仿佛也在这炽热的星光中燃烧。
房间正中,被蓝白方格桌布遮盖的茶几上,一壶清茶,正舒卷着暖洋洋的水蒸气,散着清冽迷人的茶香。
段天道坐在沙上,看了一眼走进门来的汉弗雷,拿起茶壶,让翻腾着热气地碧绿茶水注入白底青花的茶杯:“来,喝茶。”
汉弗雷走到沙旁坐下,凝视着段天道。良久,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喝下这杯茶,我就将付出两支象级舰队的代价?”
“你说的这句话,让我听出两个意思。第一,你已经有了输掉一切的准备。”段天道笑了起来,显得很憨厚:“第二,你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小看你了。在心理学和谈判技巧上,你有着远比我更高的造诣。”汉弗雷目光从段天道身上移开,看向不远处地战术电脑。
电脑上,雷达的绿光一圈圈地扫过,不同颜色地光点,在屏幕上闪现。
“我应该命令他们离开的。”汉弗雷端起茶杯,看着一小片茶叶在青绿地水面上打着旋,缓缓道:“那样的话,至少我还能保存我的舰队和我的家族。可惜,我被你精湛的演技欺骗了。向往自由的贪婪,让我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自由和舰队,本来就只能选择一个。”段天道耸了耸肩膀:“这次错了,就当是个教训好了。下次改回来咱还是好孩子。”
“奚落败军之将,可没有什么风度。”汉弗雷看了段天道一眼,淡淡地道:“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谁说不是呢?”段天道幽怨地叹息着。
一道闪光,自远处亮起,那是一艘试图独自逃离的米国战舰,被击毁时的爆炸光芒。仿佛是火药桶里丢进了一颗火星,整个暗礁带,都变得混乱起来。
‘神谕’号在转向。
在她旁边,数十艘悍军和华夏战舰正在无声地滑动着,变幻阵型,那闪烁的转向推进器和炮火口,让这些战舰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如同已经失去耐性的狼群一般,发动攻击。
而原本阵型就散乱的米国舰队,则在华夏舰队的前后夹击中,一片混乱。
一些战舰在聚集成防御阵型,左右摇摆不定,不知道该面向哪一边进行防御。另一些战舰,则在转向试图离开。
“新来的那支舰队的指挥官是谁?”汉弗雷垂下眼皮,喝了口茶。
“天机老人。”段天道回答得很坦率:“不过估计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这场战役……”汉弗雷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茶几,良久,才苦涩地道:“你们策划了多长时间?”
“半年!”段天道一本正经:“可没想到目标是你。原本以为是三上悠人。”
汉弗雷沉默了。
所有的一切,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清晰。
“果然如此。”汉弗雷点了点头:“奇袭乌克红前沿基地,示敌以弱,围点打援。你们早就盯上了东南海域。我想,这么庞大而周密的计划,应该是出自黄胜天之手吧?”
这是个非常好的掩饰和解释,而且还是汉弗雷自己说出来的。段天道看了汉弗雷一眼,只流露出一个佩服地眼神,就把自己的功劳送给了军神。
汉弗雷叹息道:“俘虏我原本只是一个意外,而你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实施斩行动之后,利用前后夹击歼灭整个舰队。当然,你们最开始的假想敌是三上悠人,我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你的舰队和你本人的厉害程度,超过了我们的估计。”段天道深深地吸了口气,慨然叹息道:“我们的计划差一点就破产了。”
“可是,你们最终还是赢了。”汉弗雷拿起茶壶:“我输得不冤。凭你舰队的隐形能力,凭你能克制我们的十二代机甲,凭如此布局,你们就占了百分之九十的胜率。”
“的确不冤。”段天道叹息道:“黄胜天上将已经近十年没有亲自出过手了。你能把我们这些执行者逼到这个地步,已经足以自豪了!”
“看来,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汉弗雷看了看雷达显示屏和远视仪屏幕,疲惫地把身体靠在沙上:“好吧,告诉我你的条件。”
“喝茶。”段天道憨厚地提起茶壶,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笑容,一脸的云淡风轻。
“姐姐。”塞西莉亚问阿芙罗拉:“我不明白,为什么方将军要把功劳都算到华夏指挥部的头上。”
“如果你告诉汉弗雷,这一切都是悍军完成地,他会给你奖励么?”阿芙罗拉一边看着战术电脑,确定接管战舰的编号和分派人手,一边淡淡地道。
“当然不会。”塞西莉亚道。
“那功劳算在谁的头上,又有什么关系?”阿芙罗拉笑道:“他是在和汉弗雷这样说,又不是跟指挥部这样说。”
“可是”塞西莉亚困惑地道:“方将军跟汉弗雷撒谎又有什么作用?”
“如果你是汉弗雷,被俘虏了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阿芙罗拉完成了手里的工作,把背靠在指挥席上,对塞西莉亚道。这时候的她,显得慵懒而娇媚。
“想办法获取自由,或同归于尽。”塞西莉亚毫不犹豫地道。
“那好。我们就从这里开始。”阿芙罗拉笑道:“现在,你已经被俘虏了,你在被关押舱里,一个人回想着之前的战斗,你会有什么样的情绪?”
“有些沮丧……”塞西莉亚尽量把自己想象成汉弗雷:“还有些困惑和绝望。”
“为什么?”阿芙罗拉白皙而纤细地手指交叉在一起,偏着头:“是不是因为战局原本是在你的控制之中,可是随着悍军的出现,变得无可挽回。从航母舰群遭受战机攻击开始,到悍军战舰的齐射和最后的机甲战斗,你都觉得被对手牢牢地压制着?”
“是!”塞西莉亚点头道。
“而且,你会毫不例外地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并计算自己在这个困境中能够保全地东西。”阿芙罗拉的眼神有些飘忽,说话也不再是询问地语气。她自顾自地道:“因此,你通过心理观察,在发现对手似乎对谈判不怎么在行的时候,你会想办法利用自己舰队依然保持地优势,来进行这场谈判。”
中央控制室里一片忙碌,指挥台上却空空荡荡的,只有阿芙罗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