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稳定黄金镇的形势,用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当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拖走了尸体、洗去了血迹的黄金镇又开始喧闹和繁华,在酒精和迷乱当中,人们很快就忘记了白天的战乱,和以往一样投入到无休止的狂欢中。
在白七杀的办公室中,花如血凝望着逐渐喧嚣的午夜城,忽然叹了口气,说:“明天早上,我们回南春。”
“这么快?”穆冷卉有些惊讶。
花如血点了点头,说:“这批人是冲着灵晶石矿来的,说明他们很清楚这些石头的意义,既然他们已经找上了门,光是杀一个白七杀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们可能……还需要打一场硬仗。所以,我们需要帮手。”
穆冷卉做了个鬼脸:“你的意思究竟是……徐有容是我们的帮手……还是我们是徐有容的帮手?”
花如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出了房间。
小刚喃喃道:“主人的女人真是没一个善茬……”
穆冷卉耸了耸肩,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耸肩的样子越来越像段天道了:“不啊,我就是一个最善良的茬啊!”
实在不知道该杀了她还是剐了她的小刚:“……”
远在自由港的奥利弗也不是善茬,他正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快速地穿过大街。
作为出生于自由港贫民区的小人物,瘦小的奥利弗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体重也不超过五十公斤。这让他一直很懊恼。因为瘦弱,他没能和其他同伴一样进入社团靠拳头吃香的喝辣的,他只是一个小偷。
一个社团外围,每天需要缴纳一半收入的小偷。
不过,奥利弗的日子,比起其他的小偷来,又要好的多。毕竟,他有一个漂亮的姐姐。而他的姐夫,就是灰狼帮的一个小头目。
有姐夫的关照,奥利弗的生意,要比别的金手指好做很多。在他姐夫看管的那几条街上,是没有其他的金手指敢和他抢生意的。只要是奥利弗盯上的目标,基本都能得手。本身高超的技术加上几条有优先权的繁华商业街道,这让奥利弗的收入一直很稳定。
奥利弗向来很知足。每天的收入,除了上缴给灰狼帮的收款人以外,其他的,都攒了下来。奥利弗知道,自己的姐夫虽然对自己姐弟俩很好,可是,他干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说不定哪天……
所以,奥利弗想存点钱下来,真要是万一有那么一天,自己至少还能养活姐姐。
沿着华尔兹商业大道的街心花园往前走,奥利弗小心地把自己隐藏在树木茂密的地方。今天,姐夫已经警告过他。这些天别做生意。奥利弗一向很听姐夫的话,他并不想在这个乱糟糟地日子给姐夫添麻烦。
原本他是不想上街的。
可是,姐姐生病了。自由港地医院,可不是贫民区的人可以去的。那里的诊金药费,贵得吓死人。奥利弗现在,就是去找平日里给自家看病的医生。那位医生虽然没有行医执照,可是,他有一手其他医生都比不了的好医术。花点小钱,抓点草根树皮熬成苦汁喝下去,病就能好,听说是传自华夏的什么中医手法。
这样的医生,是贫民区的万家生佛。
医生就住在探戈大街,那里是姐夫的地盘。
不过要到探戈大街,就必须经过华尔兹商业大道,这条繁华的大道,可不是什么安全地方。
暴熊会和灰狼帮,为了争夺这条街,已经火并了好几回。都是不分胜负。谁也没办法一口把这条街给吃下来。所以,在社团成员地眼中,这里就是战场。
奥利弗尽量加快了脚步。
他决定,一会儿到了探戈大街请到医生,就往东走,让姐夫帮忙在路口拦一辆出租车,宁肯花上些钱从高架公路上绕上一大圈,也不从华尔兹这边回来。
自由港,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奥利弗觉得,现在的自由港,简直就是一个火药桶。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火药桶就砰地一声爆炸了?
视线中,原本繁华的华尔兹大道。好多商家都已经关上了门。估计,他们也收到了流派联合会谈判破裂的风声。
在花园树丛的阴影里,快步走了两百多米,奥利弗再次加快了脚步。冷清的街道,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穿过花园的草坪,再跃过一排低矮地观赏灌木,奥利弗已经走到了华尔兹大道和探戈大街的交汇路口。
从树荫里穿出来的奥利弗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自己的姐夫。
身材高大的姐夫,就站在路口的街灯下面,在他身旁,还有好些个灰狼帮的伙计。
“姐夫!”奥利弗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他步履轻松地飞快地走下街沿,向对面街道跑去。
街对面,他的姐夫,在冲他拼命地挥着手。
奥利弗跑到街道中心时,脚步慢了下来。他忽然有些困惑。不明白姐夫拼命挥手是什么意思,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夫……此刻地表情,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么惊恐……
潮水般地人潮,从奥利弗身旁涌过。
在剧烈的喊杀声中,瘦小的奥利弗就如同一颗洪水中的小树苗,孤寂而无助地倒了下去。他的鲜血,被践踏着,变成了华尔兹大道中央,无数凌乱地脚印。
奥利弗死了。
一个小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就这么死去。
就在奥利弗倒下的同时,自由港七号港口里,阿黛丝号商船,已经完成了入港申报。
数十辆重型运载卡车,拉着一个个长长的集装箱,无声无息地驶离了港口码头。
片刻之后,数十名阿黛丝号的船员,勾肩搭背闹哄哄地向港口直达中心城的穿梭机站台走去。
负责码头装卸地工人们,羡慕地看着这些走私船员。
他们知道,等待这些船员的,是中心城红灯区里,那些漂亮水灵的小妞,和劲烈的美酒。
这帮荷尔蒙分泌了整整一个孤寂海洋旅程的牲口们,将度过重回人间世界地狂欢之夜。
“到了?”段天道拿着通讯器,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拨开房间窗帘,扫视着普罗分馆楼下地街道。
冷清的街道上,三三两两地记者们,还在死死的盯着泰流分馆的大门。
电视台的摄影记者,早已经架好了便携直播装置,扛着摄影机随时待命。最王牌的新闻主持人,此刻也全然没了大牌的架子,宁愿站在街道上苦苦等候,也不愿到近在咫尺的直播车上休息一会儿。
段天道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爽,有一种州官放火,却发现百姓也在点灯的感觉。很自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人物。
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记者,自然也不是某个不知死活的民众。他们站的位置都很隐蔽,很巧妙。可是,他们自然而然散发的那种凌厉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警惕,阴冷,仿佛一只只上紧了弦的发条狗,只要轻轻一放,就会蹦出去。
这样的人,除了军人,在这个自由世界里,就只有黑社会豢养的顶级打手或雇佣军了。
他们不会是杀手,杀手训练中,磨掉锋利的棱角是必修的一课。顶尖的杀手。你甚至会以为他是一个学富五车温文儒雅的学者或者是一个莽撞的工人。只有顶级打手和雇佣军才会用完全相反地方式,训练出一个人的凌厉杀气。
今天,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可就不是打打架那么简单了。只要看看他们衣服下,那鼓鼓的形状,段天道甚至能够分辨出他们携带的枪支型号。
“当老子是吓大的!”段天道脸上抽抽着,飞快地转动眼珠,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终于,在街道路口地人群中,他找到了将一根手指塞进耳朵钻来钻去的那个人。
“游戏……”段天道微微一笑,他转过头,看着迷茫的唐心:“要开始了。”
黑色的宝马车,在抵近普罗镇第一大道的地方,慢了下来。
绝杀流三级战神哈里曼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第一大道中央,那栋悬挂着泰流标记的大楼。
在车后面的通道上,跟随着三辆有着鲜明绝杀流风格的人型机甲。
再后面,各种各样的普通机甲和直播车,远远地,如同地平线上翻滚地潮水。
不错,就是机甲。
跟钢铁之战这款网络游戏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机甲。
只不过这已经不再是数据,不再是虚拟,而是现实的,实实在在,触手可及,黑色而刚硬的合金战斗机甲!
各大流派隐忍至今,一直不肯拿出来的杀手锏,今天,终于开始逐渐亮相了!
哈里曼知道,自己这一路,已经成了整个自由世界目光的焦点。
后面的人潮中,不光是普通的围观者,机甲爱好者和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大多数是自由世界各大流派和各大社团的人。
他们在等待着见证一个历史,一个机甲战争开端的历史,一个流派的屈服或者一场你死我活的征伐开端。
当泰流踢馆封门之后,即便明知道双方将是一场与传统模式无关的战争,绝杀流也必须派出自己的机士,向泰流发动以牙还牙地报复。
这是流派世界中,位于第一的流派,证明自己不可侵犯的荣耀的唯一方式。
而现在唯一能够发起挑战的泰流分馆,只剩下了普罗分馆这一间。
作为绝杀流的三级战神,哈里曼此刻要做地,就是让司机把车开到泰流分馆地门口,然后,走进去,踢馆。
普通的格斗没有稳胜郭靖的把握,那么,这注定是一场机甲的战争。
哈里曼已经为了这一天秘密苦训了十年,绝杀流普通格斗上或者胜过他的人很多,但在真实机甲的操作上,能够胜过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所有人都知道,泰流也有机甲,也有秘密训练了数年的高手。
但是这个郭靖不过是半途横空出世的肉搏高手,对于机甲的训练,又怎么可能赢的过哈里曼?
只是……
库伯会让他们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走进泰流分馆么?泰流,又准备了什么手段应付绝杀流的报复?
哈里曼扭动了两下粗壮地脖子,发出咔咔两声轻响。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推门下车,大步向泰流分馆走去。
三辆护卫机甲,迅速跟上了哈里曼地步伐。
“他们真的来了。”
库伯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越走越近哈里曼,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