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羊儿和梨花在云海都是名人,能够见到她们的普通人并不多,但这里的人自然大部分都见过。
但这些人看到的要么是一身裙装,要么就是一身夸张的表演盛装,几乎没有人见过她们打扮的如此高贵华丽的模样。
白羊儿和重新拾回自信的梨花举目四顾,目光流转处,已经看到了宾客中许许多多认识的人,有该来的,也有些不该来的。但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不论是谁,两女都会礼貌的微笑相迎。
今天她们是第一次以殷家的女人出席云霄之外的正式场合,自然不愿给殷有德失了颜面。
白羊儿转目看去,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横肉和伤疤勾勒出一幅掩饰不住的凶残与狰狞面容,但此刻他穿着文质彬彬的礼服,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贵族的态势,沉稳而从容,并不显得如何凶恶,充满了运筹帷幄的气度。
和白羊儿的目光交汇,男人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向白羊儿举了举酒杯,似乎跟她很是熟稔。
但以白羊儿的记性,当然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白羊儿心里泛起一丝难以形容的不安,但还是强压了下去,优雅的回以微笑,径自和梨花向人群中走去。
小提琴手们率先拉动琴弓,奏响了晚会开始的乐章。
当段天道抵达这里的时候,晚会固有的程序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致辞、许愿和切蛋糕都已过去,正是自助晚餐的时间。衣香鬓影的时尚女人与彬彬有礼的文雅男士彼此穿梭、互相攀谈,进行着自古以来就有的虚情假义的追逐游戏。
实在是因为妆扮的过程比预想得要长,而且那些助手们又喋喋不休地给不耐烦的段天道恶补了一遍礼仪知识。
礼仪小组为首的那名接近五十岁、脸上从来都看不见笑容的严厉老女人更是斩钉截铁地告诉段天道,必须乘车,而绝对不能用四肢着地的方式到达东海山庄。
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小黑的段天道:“……”
东海山庄附近的道路最近正在整修,平时没什么问题,但是遇到今天这种车流集中的特殊情况就显出局促来,这个时候东海山庄附近区域更是遇到了罕见的堵车。
看着龟爬般的车速,默默计算着时间的段天道难免焦急,说起来,他也有些期待今天和宋小雅的会面。一公里的距离,如果让他下车的话,根本用不了一分钟,但现在的车速恐怕要走上二十分钟。
可是这个想法被坐在身边老女人的目光直接扼杀!她紧挨着段天道坐着,始终盯紧了段天道,其实今天他难得地收拾干净,修剪整齐的胡须衬托出成熟男人的韵味,但老女人锥子般的目光依旧不停在探寻着他一切不合礼仪的迹象。
坐在对面的沫沫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段天道,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窃笑。
在步入礼堂的瞬间,段天道摆脱了监视,登时长出了一口气,沫沫看见白羊儿在冲她招手,一骨碌就过去了,留下了段天道一个人。
段天道苦笑着将礼堂中整个场面收入眼内,断定现在是自由取餐的时间,于是取过侍者送上来的一杯香槟,向两边的餐台走去。
通向餐台的距离不长,段天道却走得很艰难。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门口的一小片区域就陷入了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段天道的身上,而且即刻变得炽热!
投过来的目光,大多是不加掩饰的羡慕,也有夹杂着嫉妒和痛恨。
糟糕的是,在那些充满了复杂的目光中,男人当然占了多数,但居然女人的数量也不少。
段天道的耳朵微不可察地抖动着,将周围二十米内人们的窃窃私语都收入耳中。
“这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殷有德吧?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老呢。”这个声音属于某个银白长发的长腿美人。
“是呢,如果床上还能像个健壮牛犊子的话,或者我也不是不能试一试。”拼命压低声音,但是分明还是控制不住音量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并且明显体重也和音量一并失控的胖妇人。
类似的对话还有许多,这里女人间的窃窃私语放肆大胆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男人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乏有身材火爆、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孩直截了当地表现出了兴趣,她们大大方方地拦在段天道的正前方,满脸都是要他撞上来的暗示。
段天道其实很想就这么撞上去,感觉一下那柔软的身子骨,但是这几个小时严苛的礼仪训练,终究还是有作用的,他狠狠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向侧方移了移,然而发现拦住自己的两个女孩同样挪动了位置,继续拦住他的去路。看她们喷火的双眼,显然恨不得一口将段天道给吞了。
到了今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段天道与他身边三个女人的关系,不过在场的年轻女孩多半是大家族的子弟,她们年轻、张扬并且放肆,并没有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或者至少不害怕。
在她们看来,既然段天道可以有三个女人,那就不会害怕再多有几个。
这个有钱而且有权势的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她们的家族也一定会支持她们这种行为的,即使不能真的成为他名义上的女人,能够尝尝这个任性老男人的味道也是好的。
本来,这就是个好奇心泛滥的时代。
段天道又移动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
就在段天道进退失据的时候,左边的女孩已经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她的身体烫得惊人,而且毫不掩饰薄薄的晚礼服下未穿内衣的事实,段天道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臂上非常的温热。得手之后,她一条左腿微微翘起,竟然不动声色地盘了上来,而右边的女孩也借此时机占据了有利位置,眼看着段天道已无处可逃。
“两位小姐,可不可以让我过去?”段天道礼貌的询问。
“殷先生,不请我们喝杯酒吗?”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这个时候,段天道忽然感应到一股关注投注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正好看到远处人群中的白羊儿望了过来,不过她分毫没有为段天道解围的打算,而是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
段天道苦笑了一声,正打算走过去,突然就有一个男人抢先站到了白羊儿和梨花的面前。
这个男人长得还算可以,穿的也还算可以,就是一双深陷的眼圈分明表现出每天晚上日子都过的很滋润,微笑着朝两位美女微微躬了躬身:“久闻羊儿小姐和梨花小姐都是舞技超群,我李季来云海来的晚,没来得及见识到那销魂蚀骨的舞姿,却不知今天是不是有幸可以见识一二?”
白羊儿和梨花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这个叫李季的男人动作并不粗鲁,语气也不重,这句话似乎也没问题,但这个用词却是其心可诛。
这销魂蚀骨四个字明显就是在暗示她们以前都是跳艳舞的,现在就算光彩亮丽的站在这里,也不能抹掉她们不光彩的过去。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事实的确如此,换做以前,若有人这般说,可能还真的就是很客气的想欣赏她们的舞姿,但现如今再说这样的话,却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点破她们出身花魁这件事,更是在直接打殷有德的脸。
只是这个脸打得很有技巧,这个李季随时都可以说他就是单纯的慕名而来,毫无他意。若是直接动粗,未免有些失之大方。
现在的状况比段天道初来云海的时候又大不相同了,那时候段天道在云海毫无根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乎别人的想法,但他现在有云霄俱乐部,如果他肆无忌惮的破坏这个圈子里的规则,直接影响的就是云霄俱乐部的风评。
现在的云霄俱乐部,有不少人的股份,尤其是有自己女人的股份,段天道还是要稍稍顾虑一下对云霄生意的影响。
毕竟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不会乐于跟随时破坏规则的人走的太近。
这个李季不是偶然出现,说的话也不是随性而发,似乎幕后黑手很清楚这中间的细微之处,就是公然来挑衅殷有德,还要让他无计可施,在众人面前丢个大脸的。
段天道已经习惯了爆发,但是今晚不同,他刚刚才感觉到保持礼仪的乐趣,还不想这么快打破这个形象。
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但他的举止依旧还是没能完全收住。
他大踏步的就朝那个李季走了过去,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墨镜戴了起来。
他走路走得横冲直撞,毫无道理,一路行去,如同一个小小的风暴在礼堂一角吹起,一路上撞开了七八个人,撞泼了七八只精致的酒杯,浓郁的红酒喷洒了主人一身,连脸上也都溅射上不少。
挽着段天道的两个女孩子因为离得太近,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头晕眼花,都有些站不稳了。
被撞的数人本来是很愤怒的,但一转头看见段天道,立刻就没了出声指责的意思,默默的闪到一旁擦衣服去了。
他身边那些多少受到影响两个女孩子非但不以为意,望向段天道的眼光中反而多了些狂野,原本轻松调笑的眼神,迅速变得炽烈起来。
在这个时代的任何地方,绝对的霸道都是人们疯狂崇拜和畏惧的对象。
不少人都停了下来,目光纷纷投注在段天道的身上,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段天道无畏于无数锐利之极的目光,环顾一周,将所有探测过他的人都收在眼底。他的瞳孔快速地放大缩小,如同一个可以自如变焦的镜头。凡是被他双眼锁定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哎呀呀!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段天道总算没有上去就一拳把这个李季打飞,而是很大声的开始感慨。
白羊儿急忙上前一步:“怎么?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段天道斜了一眼旁边满脸微笑的李季,叹了一声:“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拉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痢疾。这个该死的痢疾可真他妈烦人!”
众女:“……”
傻子都听得出李季和痢疾基本就是一个音,这一句一出口,不少人都急忙捂住了嘴,生怕笑出声来。
但是沫沫已经笑出来了,应声道:“咯咯!就是啊!我一想到痢疾,就恨不得揍他一顿!”
旁边的梨花倒是不动声色,淡淡道:“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庄重的场合,讨论这么恶心的东西!”
感觉自己又烦人又该死又恶心又已经得了痢疾的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