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巾帼几乎已经急的快要把自己的脚趾头都吃下去了,急忙抢了过来,拦在宋小雅身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女儿喜欢开玩笑!没有什么事,她就是开玩笑的!”
宋小雅怔怔的看着宋巾帼,却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声音反倒越来越大了:“你不是教我们不能说谎么?明明刚才就有一场意图谋杀,你为什么要说谎?”
第一次觉得诚实是杀人利器的宋巾帼:“……”
黄警官小意的看了看周围一圈沉默不语的大人物,战战兢兢的勉强道:“啊……是吗?咳咳!你,你说的对!嗯,那,那究竟是怎么回,回事?疑犯和受害人呢?”
宋小雅愤怒的指着段天道:“他就是疑犯!”然后她又指了指后面的白羊儿:“她就是受害人!”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这就真的搞不懂了,人人都亲眼见到不是殷有德出手,白羊儿就香消玉殒了,可宋小雅为什么偏偏要说殷有德是疑犯?
宋巾帼也有些搞不懂状况,忍不住道:“你刚才还说要诚实……为什么乱说话?殷先生和白羊儿是男女朋友关系,他怎么会害白羊儿?”
宋小雅很不服气的嘟了嘟嘴:“我刚才亲耳听到的!他们两个在吃鸡蛋,白羊儿问他鸡蛋好不好吃,他说不如白羊儿好吃!他要是没吃过白羊儿,怎么会知道她比鸡蛋好吃?白羊儿是人,他怎么能吃人!就算现在白羊儿还活着,可他既然想要吃了她,早晚都会吃!这,这还不是意图谋杀!”
场间突然就变得很沉默。
很没有风。
在静默之后,又有好大一个天雷滚滚而过,全场的人都有一种被炸的外焦里嫩的美妙感觉。
宋小雅看了看黄警官,又看了看白羊儿,看了看段天道,又看了看宋巾帼,狐疑的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没有人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你们到底怎么了?”宋小雅很愤怒的叉着腰,指着在场所有人的鼻子大声道:“他那句话说的那么大声!难道你们都没听到么?”
“哎呀!”这是杨胖子突然就摔了一跤。
“哐当!”这是乐队里面的一只鼓摔在了地上。
“咯咯哒。”这是一只鸡在叫。
“警官。”终于还是白羊儿先反应过来了,她毕竟从小跟宋小雅一起长大,很清楚她的脾性,这句话在寻常人听起来,就是个男女间打情骂俏的俏皮话,但在宋小雅听来……
嗯,她就不是寻常人。
“这就是个误会。”白羊儿优雅的走到段天道身边,嫣然一笑:“我想跟您澄清一下,就算殷先生真的要吃我,我也是自愿的,与人无尤。”
宋小雅气愤的指着白羊儿的鼻子:“你这个笨蛋!”
都觉得宋小雅不是笨蛋,她简直就是神经病的众人:“……”
黄警官终于从满肚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气愤填膺的宋小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一枪打死她,赶紧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真的是个误会,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不打搅你们了,请继续。”说完他挥了挥手,一群警察悻悻的转身走了。
宋小雅简直气的不行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这是不作为!你们……”她还想说几个你们,宋巾帼已经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小嘴,半拖半抱着就弄走了。
段天道礼貌的向黄警官点了点头,见点完头他还不走,疑惑道:“黄警官还有事?”
黄警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殷先生,其实我知道一家很好的精神病院……”
段天道和白羊儿:“……”
眼看这边的闹剧落幕,河对岸远远的山丘上缓缓的站起了一个人。
这是一段隐隐起伏的山峦。山并不高,最多只能算是岩丘。山丘顶部看不到什么植物,仅是半腰处有几棵干枯的树,在风中伸展着盘虬的树枝。
一只坚实、厚重的军靴踏上了丘顶,浅褐色的裸露岩石显然无法承受军靴的沉重压力,呻吟着开始龟裂。
一株小草顽强地从岩缝中探出身体,叶片边缘锋利坚韧的锯齿在风中划着军靴。
军靴只是轻轻的一碾,就将这株小草挤碎成了数段。随后,军靴又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到了山峰的边缘。
军靴的主人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横肉和伤疤勾勒出一幅掩饰不住的凶残与狰狞面容。他的右手拿着一个战术望远镜,左手是一柄看起来沉重而专业的狙击枪,遥望着段天道的宴会,又看了好一会,才放下了望远镜,喃喃道:“连我都无法瞄准的人……也能惹?”
他眼中的凶光一闪,快步跳上路边的一辆轻型越野车,踩动油门,扬长而去。
轻型越野车的速度逐渐加快,行经的大多是废弃已久的道路。偶尔车轮会压在凸起的石头,让车身高高地弹起,但总是会惊险万分地落在堪堪能够通行的路面,显示了驾驶出众的技术。
越野车很快穿过一大片废弃的小路,在云海边缘一个隐密的巷口停了下来。
高大男人下了车,向巷里望了望,就向里面走去。他身很干净,至少藏不了什么大型武器。巷子里有三间相临的酒,每间酒的门口都有两三个满脸凶恶的男人,或站或蹲,盯紧了每一个走进巷的人。
高大男人摸了摸唇边的胡茬,晃晃悠悠地从这些男人间走过,根本没将那些杀人般的目光当回事。
他打量着酒吧的招牌标记,后选了个名字为“来干我”的酒吧,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进酒吧,高大男人敏锐的耳朵就在喧闹的声音捕捉到了几句他感兴趣的话。
“见那边的那个妞儿了没有,看起来长得真不错!说实话,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多少钱肯陪睡?反正到这来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错了,女人就没有好东西!”
先说话的是个穿着暗红衬衣的男人,坐在台边,狠狠将一杯烈酒灌了下去,边擦嘴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就象怀里抱了块冰一样,实在是想不到那种事上去。”
高大男人咧嘴一笑,向酒角落里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独占着一张桌子的漂亮女人,她沉默地喝着酒,目光的焦点始终落在面前的酒瓶上。
女人深湛的双瞳中有一些迷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的面容全是由充满棱角与锋芒的线条构成,却奇异的构成了一张交织娇柔和迷茫的容颜,上面好象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再努力却也无法真正看清她的美丽。
虽然仅仅是一张照片,而且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但是依靠眼力和记忆力,高大男人仍然确信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
于是他径直走向女人的桌子,旁边有一个男人或许不惯高大男人要和那女人发生点什么的架势,悄悄站了起来,轮起酒瓶狠狠向高大男人后脑砸下!
高大男人向前的脚步稍稍迈大了一点,就让过了来自背后的偷袭。他好象根本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径自走到女人的桌前,坐了下来。
偷袭的酒瓶在地上砸得粉碎,男人也软倒在地,喉咙出嗬嗬的声音,却叫不出声来。他蜷缩着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整个酒吧,只有寥寥两三个人看到高大男人在让过酒瓶一击的时候,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无声手枪,一枪击中了男人的腿间,然后又闪电般收回了枪。
喧嚣拥挤的酒吧中央出现了一块空地,人们都在围着倒地不起的男人。几名保安望向了站在台后的调酒师,那个上了年纪的调酒师耸了耸肩,说了句:“扔外面去!”
保安们立刻拥了来,将受伤的男人象死猪般提起,拖出了大门。
高大男人拿起女人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口,才问:“柳眉?”
女人仍在慢慢地喝着酒,点了点头,根本就没再看高大男人一眼。
高大男人对柳眉的冰冷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介意,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柳眉:“我是冯大,钱拿来了吗?”
柳眉终于喝完了那杯本就不多的酒,然后取出一张卡片,放在桌上,用一只纤细的小手推到了高大男人面前,淡淡的:“都在这张卡里。”
她的声音很低沉,却像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让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冯大咧嘴笑着,左手没有拿卡,而是直接握住了柳眉的右手:“我觉得我们议定的价码应该再多加一个,我觉得用你来做报酬,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柳眉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用动人的声音道:“你确定对我有兴趣?”
冯大忽然狞笑起来,猛地一拉,将柳眉整个人都拉到了桌子边,他的右手则多了一把轻薄的匕首,架在了柳眉的下巴,他的鼻尖几乎贴了柳眉的脸颊,压低了声音:“你那套装尸体的把戏或许对别人有作用,但我不同!我玩过好多个尸体,所以你越是冷,我就越兴奋!你感觉到了没有,我兴奋得多厉害!”
不管冯大做了什么,柳眉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她的目光也没有分毫的波动。
“想抬高身价有很多种办法,你现在用的是非常愚蠢的一种。”柳眉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淡的都要出来鸟了。
冯大的嘴咧得很开,露出熏黄的大门牙,蓬起的胡尖几乎都擦在了柳眉精致的脸上,似乎非常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刻,慢慢道:“也许我不是想提高自己的身价。我只是对你很有兴趣!不管怎么样,你约我到这里就是一个错误,我就是在这里办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敢做什么。唔……也许把你带走是个好主意。”
“非常愚蠢的决定。”如果只听声音,就会觉得柳眉一直在心平气和地坐着,根本没有任何姿势的变化:“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后面那些人都会知道。”
“那怎么样?”冯大微笑着。
柳眉依旧冰冷:“他们一定会找到你,而且不会花太长的时间。我想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那又怎样?”冯大还在笑着。
柳眉终于皱了皱眉,有了些不耐烦的表情:“我想,在你玩过的尸体当中,肯定不包括你女儿冯小兰的那一具。”
突然就觉得背部一阵发凉的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