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瘫软在地上,身子小幅度的抖,她在情感方面是不相信的。
扁栀不可能动她。
她是那么心软的一个人。
可在理智方面,她又觉得,这不是不可能。
她可是毒蝎的老大。
换做她,若手中有如此权利,被这样挑衅,她早就把对方千刀万剐了。
刘云心里万种想法,嘴里念叨着:“不,不可能的,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的。”
扁栀点点头。
她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抬步往外走了几步后。
身后的人忽然低低喊她,“扁栀!”
扁栀停步。
身后的人说,“你刚刚说的,我最后对刘书意说的话,你一定会替我转告对不对?!”
扁栀:“看情况。”
刘云知道,扁栀虽然这么说,但是,冲着她生了刘书意一场,扁栀一定会转告的,于是,刘云趴在铁栏上,脸挤着铁门,对扁栀大喊,“刘书意!是扁栀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你要替我报仇啊!替我!报仇啊!”
扁栀往外走。
身后是刘云的崩溃呐喊,喊完那句话后,她便开始求饶,声嘶力竭,又声泪俱下。
仓皇就死的人,心里总是乱的。
前一秒钟,视死如归,后一秒后,疯狂惊惧,在这情绪中反复煎熬,直到死亡那一刻,真正来临。
扁栀回了周家。
在凉亭里,扁栀喊来了刘书意。
彼时,精神病院忽然走水,大火从墙外开始蔓延。
扁栀跟刘书意坐在凉亭里,两人仰望星空,安静又和谐。
“刘书意,从今天开始,过往你都无需背负,日后,你便是周家人,堂堂正正挺着胸脯做人,明白么?”扁栀偏过头,看着刘书意,轻声说。
刘书意嘴角挂着笑,大眼睛弯弯的,皮肤细腻白嫩,她这段时间被养的很好,眼见着,小脸都长了些肉,很可爱。
剪着齐刘海,安静笑着看人的时候,很乖。
坐在凉亭里,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点着头,“谢谢院长妈妈。”
扁栀抬手,摸了摸刘书意的头,“小孩儿,好好长大吧,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未来结婚生子,一切顺遂。”
刘书意还是笑,一直耳朵听不见,但是不耽误她全身心的信任扁栀。
那一夜。
熊熊大火,染红了天空。
原本就破败的精神病院大火一度失控,浓烈的灰烟串进病房内,有人从其中一个走了出来,女人倒在地上,火舌在几分钟后窜了进去,而后,滚热的火苗将女人包裹起来,整个吞噬。
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消防队来的时候,精神病院已经一片废墟了,地势太高,路实在难走,带路的司机绕了好几个圈才走对路。
总之,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所幸的是,精神病院内只有三人死亡,其余的人,只有略微轻伤,死亡的三人,当天精神病院提供了死亡人员名单。
叫——
王春红。
王凯。
刘云。
警方经过dna证实,是这三人,确信无疑。
大火烧了一夜,隔天却是个好天气。
刘书意站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节目上主持人播报出伤亡人员名单的名字。
她捏着玩具的手轻轻顿了一下,而后,重新低头。
处理完这些事情,扁栀知道自己到了该走的时候。
这几天,她一直没回家。
她知道周岁淮在家里等她。
也知道,周岁淮一直在查她反常的原因。
周岁寒给她来了几个电话,这一次,扁栀没有跟周岁寒解释缘由。
进家门之前,扁栀在家门口站了很久。
面对这一切的事情,扁栀都能够很从容也决绝的应对,唯独对周岁淮。
对她来说,是最难的。
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跟他说的人,这会儿,却要瞒着他,要冷着他,扁栀被自己的内心扭曲的心都疼了。
可她没办法,她必须走。
社会上混的人,有一贯守则,祸不及家人,可对方,来者不善,毫无底线。
她不走,对方迟早也会上门。
她必须走。
而且,要尽快。
尽快去摆平一切,让周家,让周岁淮,让孩子都安全,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离开,别把战火引到国内。
这很无奈,但是事实,是扁栀今天必须去面对的事实。
扁栀进了扁氏公馆。
有些疏离的话,她在脑子里演练过好几遍,可看到周岁淮,看到他坐在常做的沙发的位置,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菜色时,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坐。”周岁淮看到她来,抬起眼,站了起来。
扁栀沉默着坐过去。
周岁淮给她递了双筷子,“试试,跟着家里保姆做的,她们说你喜欢味道轻一点,放了点桂花,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扁栀接过筷子,似有千金重。
那一瞬间,她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稳了稳微微发抖的手,吸了吸鼻子,尝试着夹了一块,一边问,“这些,交给家里阿姨做就好了。”
“我想,可能是我表现的不够体贴,不够像男朋友,所以你不信任我,我知道你最近有事,但是你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没事,”
周岁淮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我可以等,反正都在一起了,以后有很多时间,你看我表现,我虽然混娱乐圈的,但是,我挺不错的,你多了解了解你就知道,我洁身自好,没有不良习惯,是个很可靠的对象。”
扁栀筷子上夹着桂花莲藕,听着周岁淮说这些话,心都快碎了。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顿了好久,才让自己的声响听起来平稳,“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这个人有问题,我做不到长久的对一个人长情,所以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是么?”扁栀听见周岁淮问,“可我听我二哥说,我之前没失忆的时候,跟你从小就认识了,后来在一起,你很困难才生了这四个小孩,你如果不是认定了我,你怎么会给我生小孩?”
“是我现在表现没有之前好,你生气,失望了么?你可以提,我都改,行吗?”
周岁淮语调很谦卑,很卑微,听的扁栀心里狠狠一痛。
她咬着下唇,她给不出恐怕会无法兑现的承诺。
她的手,她即将要面对的局面。
毒蝎老大的宿命,让她开不了这个口。
说不出这个“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