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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已经碎变得破碎了。

“没有万界游乐园了,也没有一个个世界了。”玉琨霜说道。

“那你还唤醒我做什么?就让我永远沉睡下去不好么?”白驹几近崩溃。

“我需要你帮我。”

在这一片小小的世界碎片上,云又聚集了起来,雪花缓慢地飘落着。

“说吧。”

“帮我找到陆海放弃的位面之子的权柄。”她伸手接了片雪花,静静说道。

“他不是死了么?”

“他死在了冥界,临走前,他放弃了位面之子的权柄。”

白驹似乎稍显惊讶,但之前星云就和他说过这件事了,只是在外界看来,他似乎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这样,你做这些有什么用?”白驹问道。

“时空之门,秩序原先的赠予,以及来自KH6470的宇宙级机甲都在你手上,找到DS0001位面之子的权柄,你有能力重建这一切。”

“毫无意义,毫无意义!这一切早就该完蛋了,这样的世界,不就该在沉寂中消亡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设备会老化,恒星会终结,他们难道还打算让这虚幻的一切运行到时间的尽头?”

白驹站起身来,催发了手上的宇宙级机甲的手环。

这是他用【沉沦之窃】将星云带出KH6470的谢礼。现在,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让白驹能保持站姿,不在双腿的颤抖中摔倒。

他感受不到雪的寒冷,他也不在乎。

这些都是虚假的寒冷,是细微的电极在脊柱中放电而产生的。

飞雪的景象,假的。

这一座座山,一片片世界,都是假的。

唯一真实的东西……已经死了。

“是因为白天?”玉琨霜猜测着:“可是,你既然已经见过了真实的世界,就应该明白,白天只不过是你轮回之中的偶遇者而已。”

“呵。”白驹懒得回应她了。

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没什么紧要的。

“既然你知道一小部分故事,那就说说吧。”白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玉琨霜。

她依然是初次见到的模样,短发利落,笑容俏皮但冷漠。

“白天似乎没有从秩序那里继承任何规则,但他拿走了KH6470和KB9550两个世界的核心,瞬间成为了KB9550的位面之子,然后,他摧毁了这个世界,或者说,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能量都据为所有。

“若他只是单纯的位面之子,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或许是他掌握两个世界能量的缘故,他真的做到了!以摧毁这个位面的代价,将所有的能量归为己有,从这个世界中独立了出来。在封神的记载中,三圣联手,也可以凭借能量的强度勉强跳出世界,但他比祂们更强。

“然后,便是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的毁灭。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只知道,再继续下去,冥界就没有足够的世界去承载那些意识了。但那时,已经没人能阻止他了,至少我、银角、雪云海,都不行。他几乎拿到了所有超限世界的能量,同时,也毁灭了那些世界。

“你应该可以想象,这对这个世界,对承载这个世界的算力来说,是巨大的负担。随后,大家都发现了一个问题,DS0001这个世界,似乎消失了。无论是银角的【沉沦之旅】,还是我所掌握的时空之门,都无法去往DS0001了。察觉到这一点后,白天尝试从冥界回到DS0001,他的力量已经可以从算力的内存混沌中找到冥界的所在。

“但他进入之后,银角便去了真实的世界,亲手摧毁了白天的大脑。再之后,银角好像被抹除了一般,雪云海的时间权柄也被收回了,所有散乱的世界碎片都被DS0001给容纳了。仅有我继承的,来自秩序的运算力和世界记忆还在,你的【沉沦之窃】也还在。”

白驹沉默许久,对这个简短的故事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白天,是在找那个传说中的冥界管理者。但是失败了。

“是秩序唤醒的银角?”白驹问道。

既然玉琨霜继承了秩序的记忆,那她应该知晓。

“不是。秩序唯一一次动用唤醒的权限,就是唤醒了你。”玉琨霜说道。

“你继承了秩序,那你能再次唤醒我么?”

玉琨霜摇头道:“我没有继承这条权限。”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DS0001中。”

“是的,这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死亡之地,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里,目前除了我们二人,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为了节省算力。”白驹叹了口气。

“是的。”玉琨霜点了点头,赞同了白驹的看法。

用一个世界,来完整承载所有的世界碎片,就好像垃圾场一般。

“那这一切不是都已经回归正轨了么?你还重建什么?”

“世界记忆显示,这一切依然不平衡。要么我们将这些世界碎片重建出来,要么就在算力的短缺中,让无数人永久沉眠。”玉琨霜开口道。

白驹突然觉得有点荒谬,他能明白玉琨霜的意思,世界太少,而原先那些世界本不应该容纳那么多的人,每个世界中的人数增加,所需的算力也是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的。

“那你们就不能设计一种方式,让所有人轮流活着么?”

“轮回和苏醒,以及记忆清除都是由真实世界中的硬件实现的,无法更改。若是万界游乐园还存在,那倒是可以让游玩者通过快速制造灾难来维持平衡……”

“万界游乐园也不存在了?”白驹惊愕道。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被白天摧毁后,维持游玩者游玩的能量就不存在了,他们不再拥有系统,只是变成了轮回后还能保留记忆的普通人。”

“这么看来,白天还挺猛,帮着星云他们完成了夙愿。”白驹笑了笑。

“算是吧。”

“除此之外呢?在你的描述中,似乎有个谜团,是谁送银角去往真实世界的呢?又是谁重新整理了这些世界,并收走了雪云海的规则呢?”

“我说过我只知道一小部分故事。”

白驹眯了眯眼。

他以前一直以为玉琨霜不会说谎的。

但这或许应该算是一种刻板印象了,而不是对事实的描述。

他知道,那位冥界管理者,同时也是玉琨霜的创造者。

并且,在这些故事中,玉琨霜完全没说自己做了什么。

难道她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在一旁看着?

这不合理。

也不可能。

她不愿意说而已。

“DS0001上那颗人类居住的地球呢?”白驹问道。

“那个方向,四千万光年左右。”玉琨霜指向天空。

随后,白驹便带着她消失在了这里。

无论多么遥远,对于星跃而言,都只是一步之遥。

“偏移了十万光年,现在变成这个方向了。”两人漂浮在虚无的真空中,玉琨霜指了指下方。

“非常接近了,只有不到五光年的距离。”

“现在,你用肉眼应该都能看到了。”

那是一颗很有活力的星球。蓝色的是海洋,绿色的是陆地,和白天离去时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这上面,没有半点智慧存在。

一切都停滞了。

白驹落到了之前“家”,那栋倒塌的房屋上。

他眼中的世界,是停滞的,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但随着他和玉琨霜的到来,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动了起来。

风吹响了隔离的黄黑胶带。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我们走到哪里,时间就流到哪里,没有人的地方就没有时间?”白驹有所明悟。

“是的,我正是这样找到你的。”玉琨霜点头道。

“那倒是辛苦你了。”白驹随口道了声谢。

一旁的挖掘机似乎站立不稳,略微摇晃了一下,响起一阵楼板废墟的破碎声。

“这是你之前住的地方。”玉琨霜显然还记得这里。

白驹手指轻抬,那一片片残墙废瓦陆续飘了起来,在空中不断破碎成灰。

“你在找什么?”她好奇道。

“我记得,白天有写日记的习惯。”

“现在找这个,还有意义么?”玉琨霜不解道。

白驹不耐烦地再次挥了挥手,摧毁这些废墟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他说,他一两年前就被秩序找到了,我不明白他的这个时间是如何换算的。”

“我这里有秩序的世界记忆,他口中的一两年……很有可能是真实世界的一两年,按时间戳来算的话,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数百年前了,如果再加上其他世界的时间,那真的是许久之前了。”

“找到了。”白驹手中拿起了一本日记。

“你不打开看看?”玉琨霜困惑不解。

花费功夫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却连翻都不翻一下就丢到了储物空间中,她不明白。

“有机会再看吧。”

随后,他又翻开了一面倒塌的墙。

下面是一间卧室,一间已将倒塌的,破碎不堪的卧室。

“这是,白天的房间?”玉琨霜猜道。

“你当时救的他,应该有印象的。”白驹皱了皱眉,这确实是白天的卧室。

“我当时找到他的地方,是在……那里。”玉琨霜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

离这倒塌的卧室大约有十数米的距离。

这怎么可能?

白驹手一挥,刚才被他粉碎的楼板墙壁们又覆盖了回来。

一旁,已经因救援被移开的上层楼板们也飞了过来。

“搭积木,会么?”白驹看向了玉琨霜。

玉琨霜无奈道:“试试吧。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在意?”

“按常理推断,我楼房倒塌的时候是清晨,那时候,白天应该就在卧室,但你说他不在。”白驹坚持道。

“行,那咱们从上往下拼吧,那一块应该是楼顶。”玉琨霜开口指挥道。

……

没多久,这楼的上半部分便已经悬在空中了。

“我救白天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了。”玉琨霜指向了十楼一处断裂的楼梯台。

“楼梯台?”白驹不明白。

每层,在楼梯的中段,都有一个小阳台。

那日,应该是清晨,白天跑到这儿做什么?家在九楼,也就是说,白天往上跑了半层,站在楼梯台的位置。

大清早的,看日出吗?这方向也不对啊。

或许日记上有线索。

将日记收到宇宙级机甲中,就可以在不被玉琨霜察觉的情况下翻看日记了。

出于对她是否说谎的怀疑,白驹现在对玉琨霜很戒备。

在白天日记中,他看到了一些答案。

【秩序说超限世界中人更多,存在他要寻找的人那种人的概率更大,但是超限世界好危险啊。】

……

【在DS0001中没找到接触万界游乐园的办法,不过在这个世界中,我倒是找到了哥哥。】

……

【这世界十多年都没有一个游玩者,倒是有反对万界游乐园存在的组织,也不知道这些没有根据的流言是从哪儿来的。】

【但他们的技术好像确实有异常,秩序不肯给大脑力量,那确实只能放弃了。】

……

【我哥好傻啊,我都尽力表现得和之前一样了,他就一点都没想起来。不过也正常,毕竟只有在真实世界中醒来,才能唤醒那些记忆。】

……

【我隐约想起了,在我死前,修改了我哥的病历,假装他有某种大脑缺陷来着……得让秩序查一查,如果运气足够好,他应该还保留着身体?这不就是秩序找的那种人么?】

……

【那些篡改者似乎策划了一起针对这栋楼的袭击,那倒也挺好,免得我动手了。跟秩序说一声,调整一下轮回,让我和我哥一起去下个世界,看看能不能唤醒一点记忆。】

……

【最后一页】

【嘿嘿,其实这本日记我已经销毁了,但万一我失败了,哥哥肯定还活着对吧。】

【他或许会想看看。】

【放在这儿,你肯定能找到的,对吧。】

【如果我失败了,就说明那个家伙肯定有让人在真实世界醒来的办法,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输法。】

【哥,别怪我定住你。有些事情,我做好了再给你看就行了,真要带着你一起做,我怕你会杀了我。】

【人类已经走到死胡同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昏迷的人不愿意醒来,因为他们无法承受这个真相,清醒的人也不愿醒来,因为这会使得很多人陪葬。】

【格子里的大脑们绝大多数都不愿苏醒。而不愿醒来的游玩者,只是沉醉于那种掌控感而已。】

【毁掉这一切,让这个世界比外面的世界更糟,一切就解决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不该存在。】

【那些沉睡在格子里的大脑,虽然这一切也不是他们的错,但他们早就该腐朽了。】

【这些不敢说给秩序听的话,放在这里,或许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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