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杨长春的帮忙,汪明毅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调和。
不过,这中间也是经过了一番拉扯。
周立伟以为凭杨长春厂长的身份,他从中间帮忙说情,汪明毅会容易松口。
谁知道在找到他爸汪宏顺说明情况后,汪宏顺是一点都不给杨长春面子。直言不光不能调和,还得赔偿他们200块。
“汪主任,你们可得想清楚了。这事细追究起来,也是你儿子抢了人家的对象,挨顿打也是活该。”
见人不给面子,杨长春也冷了脸。
汪宏顺不屑,“什么我儿子抢了人家的对象,那是人家没我儿子优秀,人家女同志当然要挑选我儿子。何况我儿子又不知道那女同志有对象,怎么就活该挨打了?”
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李勇全他们也觉得在单单打人这件事情上,的确是他们的不对,才想着和解。
但这汪家父子明显也有点得理不饶人,何况汪明毅伤得并不重,而李庆民也挨了打。他们这将李庆民送进牢里,还狮子大开口要200块,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周立伟看出这什么汪主任好像并不是心疼自家儿子挨了打,而是对杨长春本身不满,故意刁难一样。
稍作思索,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人肯定也是对杨长春担任厂长一职不服气的。在厂里,估计两人还是对立面。
心想,这找杨长春帮忙,大概是找错了人,搞不好,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不过,下一秒,他就听见杨长春语带威胁道,
“汪主任,前几天市里派了易秘书和两个老会计查咱们厂子近几年的账本,发现由你经手的好几笔采购,清单上我的签名笔记都不对,他们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情况。当时我是说还要我亲自核对下才知道。你说要不要我现在直接跟他们说,我根本就不知情。”
周立伟勾起嘴角,没想到杨长春也是个妙人。
看来他是早就想好要怎么说服汪宏顺了。
果然,汪宏顺一听他这话,额头蹭蹭地直冒冷汗。
他是采购部的主任,平时厂子要采买什么东西,都需要他和厂长的签字。
有好几次的采买,杨长春觉得没必要就没签字,汪宏顺就模仿他的字迹自己签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是无往不利,没想到现在会查什么账。
“杨,杨厂长,情况您还得多了解一下。这样,我先让明毅去派出所跟公安同志说一声,这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把人放了。然后我再找您好好地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汪宏顺知道,这事他必须得答应了,不然他做假账的事就没人兜底。
那些东西都是厂子可买可不买的,只要厂长签字,啥问题也没有。不会追究这笔钱该不该花,只要花了就行。
但是,如果厂长压根就没签字,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上面明显有疑惑,杨长春要是否认签字,那责任人就是他汪宏顺。而且事实摆在那里,肯定要玩完。
所以,他现在不仅要答应他们的要求,还得稳住杨长春,将自己以前所得利益分出去一半。
利益捆绑在一起,他才能放心。
他的心思,杨长春哪里瞧不出来。只是此刻不会告诉他,无论他答不答应这个要求,他都会实事求是地跟上面反映情况。
不过现在,他还需要这个姓汪的将周兄弟交代的事情先办了。至于厂子里的烂账,还不急,等全部查清楚了,再一起清算。
“行,你先让明毅去派出所将人弄出来,明天你再抽空来找我汇报情况。”
“好好,我马上回去找明毅。”
等人一走,杨长春就冷哼道,
“我知道他们很多人对我这个空降厂长都不服,喜欢欺上瞒下,并做出对厂子不利的事情。就想让上面追究我一个管理不当的责任。明天,他要是敢来求情,或是用利益来腐蚀我,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周立伟轻笑,“他明天要是真的来找你,用利益腐蚀你,你何不将计就计。”
杨长春一愣,“如何将计就计?”
周立伟道,“他想利诱你,无非就是要将他之前所得利益分你一部分,现在厂子这么困难,你何不就直接收下,还可以顺势多要一点。这也可以为厂子挽回一点损失。”
杨长春激动地拍手,“对呀,这个主意好,我就这么办。还是周兄弟你脑子转得快。”
周立伟笑笑,哪里是他脑子转得快,无非是自己比他多活了几十年,多点阅历罢了。
“不过,你在这么做之前,要先跟上面领导通个气,不然到时候被反咬一口也是有可能的。”
杨长春连连应是。看上去异常兴奋。
很快,汪宏顺将汪明毅找来,一起去了派出所,说是一场误会,他们已经不追究了。
就这样,李庆民被放了出来。
大半天的时间,人看去蔫巴了很多,李母心疼地抱着人嚎啕大哭。
为了感谢杨长春,李勇全执意要去国营饭店请客吃饭。
一行人又去了国营饭店吃了顿饭,才又回到制衣厂,装上给罐头厂的衣服。
“周大哥,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反正明天也放假了,不用上课。”云秀道。
“好。”周立伟笑着回应。
今天将云秀带回去,等过两天他去省城送衣服时,刚好又可以将她带回县里。这样的安排,完美。
开车回到公社时,天已经黑透。
将云朵送去了云春梅家,又将李家三人送回了李庄大队,周立伟才带着云秀往青山大队赶。
这时,云秀已经打起了瞌睡。
周立伟尽量开得稳一点,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
安静的夜里,大车稳稳地行驶在乡间大道上,周立伟感觉心格外的宁静与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