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光荣一摸光头,笑道,“原来是这事。阿伟倒是也来了,不过他车上有几个司机,几个大老爷们儿你一个女同志也不方便,你要是真想去看你弟弟,倒是可以跟我一起买火车票先到哈市,然后从哈市到志河县红星公社就快了,也就一天的时间。”
修世妍也突然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妥,他们这开大车的司机肯定都是大老爷们,她搭顺风车肯定不方便。
但她一个女同志跟这个光头一起坐火车又算怎么回事?虽说他是周立伟的朋友,可以值得信赖。但总归就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同样不好。
“我再考虑考虑吧。”嘴上说考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可能跟他一起坐车。
“行,要不你留个电话,我明天打电话给你,你给我答复。要是明天还没决定好,我就得先回哈市了。”
“可以。”
刚才才说考虑的,考虑好了的确是要告知一声,修世妍也不好不留电话。
她随身就携带的有钢笔。书本里面正好有书签,唰唰地就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祁光荣接过书签,看着上面隽秀又不失大气的字体,嘴角上扬。
没想到联系方式这么快就搞到手了。
其实,对于修世妍能跟他一起坐车,他并没抱什么希望。他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想要到一个联系方式。只有要到了联系方式,才有进一步的可能。
抬眼看着修世妍正要将钢笔帽盖上,不等他反应,夺过她手里的笔。
翘起嘴角,“礼尚往来。”
话落,就在修世妍今天刚买的新书最后一页唰唰唰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
修世妍来不及去计较他这一行为,就被他一手苍劲有力、笔走龙蛇的字给惊住了。
“你的字写的真好。”修世妍由衷地夸赞。
她爷爷曾说过,见字如见人,往往从一个人的字上面就能判断一个人的心性。
她虽然从一个人的字上面看不出什么心性,但可以看出最起码的修养。字写的好的人,修养一般都不会太差。
祁光荣内心得意,还小傲娇了一把,面上倒是很谦虚。
“哪里,小时候被家里人逼着练的。”
说到这,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暗了暗。
……
周立伟最后是在国营饭店门口碰见祁光荣和修世妍两人的。他都快要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帮忙了。
“祁哥,小妍姐?”
周立伟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打量,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块儿。
修世妍也笑着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就跟两人告别了。
周立伟将祁光荣又拉进国营饭店,祁光荣还看着修世妍离开的方向。
“阿伟,干啥,我刚才已经吃过饭了。”
周立伟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两人怎么这么熟了,还能一起吃饭。
“我还没吃,以为你走丢了,一直找到现在。”
祁光荣收回视线,摸了摸光头,尴尬地笑了笑。刚才把兄弟给忘了。
“呵,是哥不对,你要吃啥?随便点,哥请客。”
周立伟只点了一大碗羊肉面。他在吃面时,祁光荣开心地跟他分享。
“阿伟,你知道吗?这个修世妍跟他男人闹掰了,离婚了。”
“咳咳,咳咳咳......。”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很惊讶?”
周立伟的确很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这事,而是祁光荣怎么会这么认为。
摸了一把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祁光荣就将他之前碰到了说了。
完了,还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光头,问,“阿伟,你觉得现在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周立伟端着碗,咕噜咕噜地几口将面汤喝完,一股子羊膻味,带劲儿。
“你清楚人家的家世么?”
“猜测一二。”
祁光荣虽然只听修世妍介绍了她自己的工作,没提起过她的家人,但也能从她的谈吐和衣着打扮中看出来,她的家世定是不凡。
但那又怎样?
他祁光荣看上的是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世。
要论家世,他祁家当年可是......。
总之,他祁光荣不用靠家世,以后也定能混的不差。
他们要是介意他的身份,他换个身份就是。
“怎么,阿伟,你觉得他的家世好,我配不上她?”
周立伟摇头,“不是我这样觉得,是人家会拿这说事。”
他是真没觉得祁光荣配不上修世妍,从他的角度来看,祁光荣年纪轻轻就能混到哈市黑市的老大,有时运在,但更多的还是他自身的能力。
不说别的,他的经商头脑和御下能力就非比寻常。
等再过几年,改革开放以后,那时候才是祁光荣真正施展拳脚的时候,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定有不凡的成就。
但那是以后的事,以他现在这个见不得光的黑市老大,确实和修世妍不太可能。
祁光荣自然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的问题,沉思了一下,才道。
“阿伟,你说我改变一下身份如何?供销社主任?或是社长?亦或哪个厂子的主任啥的。这样是不是般配一点。”
周立伟听着他这霸气侧露又不自信的话,嘴角直抽抽。
他倒是没说大话,这些个身份,别的地方不行,但哈市肯定没啥问题。
但也正因为这点,是在哈市,不是在长安,连祁光荣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因为距离问题,修世妍压根就不考虑他。
可要是让他放弃哈市的一切,来到长安,说实话,现在肯定还做不到。
哈市不仅因为他路子广,也有蒋少华这个异姓兄弟的牵绊。
至少现在他不会因为修世妍放弃哈市的一切来长安。
所以,在周立伟看来,现在还不是换不换身份的问题,而是距离问题。只有修世妍不在乎距离,才有考虑是否换个身份的必要。
不对。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两个人也才刚认识,熟悉都谈不上,更不要说考虑处啥对象了。
这明显是眼前的这个光头哥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跟着操个鸡毛闲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