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渔看着落魄的应天府尹,心中却很畅快,简直是畅快到了极点。
“听说你要死了,特来送你上路。”崔渔笑眯眯的道:“你放心,你的妻女我会找人照顾的,一定要将你的妻女照顾得很好,也不知道没了你之后,你的妻女能不能挡得住神家的报复。”
“小子,你要干什么!!!”应天府尹猛然站起身,状若疯魔的冲过来,趴在栏杆上怒视着崔渔,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之色,双手从栏杆内抓出来,似乎要将崔渔给抓住。
崔渔见此笑了笑,轻轻避开应天府尹的手掌,不紧不慢的倒了一碗酒水:“你说我要干嘛,也不知道你死了后,姬无心还会不会继续庇佑你的家眷。”
“狗东西,我和你拼了,我要你死!”应天府尹趴在栏杆处,怒视着崔渔,似乎要将崔给瞪死。
“怎么?愤怒了?怒火中烧了?”崔渔眼神中露出一抹莫名之色:“呵呵,可惜了啊,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奈何不得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应天府尹怒视着崔渔,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其眼底深处,一尊心猿在飞速膨胀。
“其实你想要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答应以后效忠我,我可以为你指点一条明路。”崔渔感受着应天府尹体内急速膨胀的心魔,眼神中露出一抹笑容。
“你能帮我脱劫而出?不可能的!此次是周天子亲自下令将我处决,周天子不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放我出来的。”应天府尹摇头,虽然心中不相信,但却依旧舍不得最后一丝稻草:“帮帮我!阁下要是能救我,日后必定唯阁下马首是瞻,但有吩咐绝无二话。”
“你想要活命倒也简单,只要你指认是姬无心在背后指使你,到时候周天子为了保证姬无心的名声,也会撤销对你的死刑,责令三司会审查明真相。”崔渔笑了句。
“你敢害我!我要是指认姬无心,全家老幼都会被灭口。如今只是死我一人而已,你这狗东西包藏祸心,真真是罪该万死!”应天府尹不是傻子,听闻崔渔的馊主意后,立即对崔渔破口大骂,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眼下只是死他一人,家中老幼还能有机会活下去,未来姬无心看在他的面子上,必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指认姬无心……
崔渔看了应天府尹一眼,心中问了句心猿:“可曾办妥了?”
“他的心中欲望太强,杂念太多,我已经能影响他的精神意志,关键时刻控制他的思想。”心猿回了句。
崔渔看了应天府尹一眼,然后将酒坛放下,转身就离去。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监斩之日。
崔渔提前坐在包厢内,一双眼睛看向监斩的刑台,此时刑台周围围满了百姓,手中拿着一个个馒头,兴致勃勃的等着。
“带犯人。”有应天府的官差喊了句。
一声令下,步履蹒跚,戴着沉重镣铐的应天府尹踉跄着走上了高台。
更远处,姬无心坐在一处楼阁内,打开半扇窗子,一双眼睛看向法场,眼神中充满了阴霾。
“混账!混账!”
姬无双气得破口大骂,应天府尹可是他的人,虽然他参事吏部,但想要将自己的人塞入镐京应天府衙门,而且成为了衙门中的一把手,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为了推举应天府尹上位,他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和代价,可是就因为一场不清不白莫名其妙的风波,应天府尹的位置居然就没了。
姬无心的心都在滴血,应天府尹名义上掌管应天府内的所有一切事物,未来他要是想夺嫡,应天府尹必然有大用。
可惜,都毁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谋划,争取应天府尹的位置,如何将自己的人重新推向那个位置。现在父王对我很失望。”姬无心中正思索该如何东山再起,重新将应天府衙门掌握在手中时,忽然一道声响在远处的祭台上响起:
“我是冤枉的!是王子姬无心指使我祸乱镐京,就是为了搜刮大额财富。我是冤枉的啊!陛下,这一切都是姬无心做的!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声音凄厉,闻者悲伤。
“什么!!!”姬无心闻言大惊失色,眼神中满是骇然,脑海‘轰’的一声炸裂,竟然刹那间一片空白,再无任何念头。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污蔑孤王!!!”姬无心脑子里唯有这一道念头闪烁。
周天子叫他赔偿所有店铺的损失,现在再经过应天府府尹一喊,简直是黄泥巴调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要不是他背后主使人诓骗了镐京城的所有财富,周天子又怎么会叫他赔偿?
百口莫辩!
甚至于就连周天子也绝没有想到,应天府尹竟然在生死存亡时刻,直接将姬无心给咬了出来。
刑场上
此时高台上的应天府尹面色癫狂,眼睛里心猿闪烁,那心猿已经在无尽的恐惧下,彻底蜕变为了大自在天魔。
天魔已经掌握了应天府尹的心神。
“是姬无心指使我的!姬无心用本官的家眷威胁,若是本官不顺从,家中老少将会被姬无心残害,还请大王为我做主啊!我不甘心啊!我也不过是听命从事,凭什么叫我来顶包。”心猿操控着应天府尹的肉身,在刑场上大喊大叫。
伴随着应天府尹的喊话落下,场中犹如按下了定时键,整个刑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围观百姓就连话也不敢说。
而暗中窥视的权贵,此时也傻眼了,目光呆滞的看向祭台上的人影,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之色。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就直接将姬无心咬出来了?”
“果然是姬无心干的!”
“他妈的,我就知道,除了姬无心,不会有第二个人干!”
“不是他干的,周天子为何要叫他赔偿?”
……
死寂过后整个刑场犹如沸水一般,刹那间哗然起来,平民百姓和各路权贵议论纷纷。
唯一解释不通的是,姬无心收集这么多黄金的目的是什么。
“好手段!好手段!”某一座茶楼内,唐周听闻应天府尹喊话,手中茶盏差点落在地上:“当真是好手段!”
他知道,一定是崔渔出手了。
镐京城这场局是谁做的,难道唐周还不知道吗?
就是他做的!
可是他不知道崔渔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叫应天府尹不顾生死危机,不顾家人安危,直接开口撕咬姬无心,将堂堂一位王子给拉下水。
“他怎么敢啊!”
众位权贵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应天府尹,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姬无心是谁?应天府尹将姬无心咬出来,丢的是姬无心一个人的脸面吗?丢的是整个大周王室的脸面。
传出去必定为天下诸侯嗤笑,大周王室威严扫地,成为天下笑柄。
堂堂周王室的储君,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吃相未免太难看,丝毫没有储君该有的风度,竟然做骗人的事情,大周王朝的信誉危机将会被诸侯无限放大,最终成为对付大周王室的利器。
监斩台上
监斩官听着应天府尹的喊话,整个人一个激灵,惊得亡魂皆冒,眼神中充满了骇然之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大事了!”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竟然敢胡乱攀咬,简直是混账!左右来人,速速给我将他斩了!”监斩官连忙抽出令箭,顾不得时候未到,直接选择了斩杀,消弭所有事端。
监斩官此时也是一张哭丧脸,也心中破口大骂:“疯狗!简直是一条疯狗!”
姬无心是能随便攀咬的吗?你就算攀咬上,事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监斩官心中简直是‘卧了个大槽’,真是祸从天降,他是无辜的啊!
他真是无辜的啊!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一切都到头了。
从应天府尹喊出那句话之后,他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斩!斩!斩!速速给我斩了这个狂徒!速速给我斩了这个狂徒!”监斩官一声怒吼,拍得案几上的签筒倒在地上。
有差役手忙脚乱的上前,将应天府尹按在地上。
“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就算是你们杀了我,也休想堵住悠悠之口!姬无心,你个背信弃义之徒,亏你为大周王室的储君,竟然敢做不敢当,我呸!你将全部罪过都推到我身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应天府尹头被按在地上,口中依旧胡乱怒骂。
“堵住他的嘴!给我堵住他的嘴!”监斩官怒吼。
差役不知从何处寻来破布,粗暴的塞入了应天府尹口中。
刽子手走上前,拿出鬼头刀就要斩下去。
眼见着应天府尹就要丧命,就在此时忽然一声怒吼传来:“住手!给孤王住手!”
姬无心站了出来,声音中满是怒火。
他决不能叫应天府尹死在这里,应天府尹临死前胡乱攀咬,要是叫应天府尹死在这里,他可是解释不清了。
“殿下。”监斩官看到姬无心,露出诧异之色,连忙恭敬一礼。
“斩首之事作罢,将犯人压回去,容我面见父王,由三司会审。此人胆敢污蔑我的清白,我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姬无心面色阴沉的道了句。
看着面色阴沉的姬无心,监斩官想要说一句‘这不符合规矩’,只是下一刻所有话语都咽了回去,眼神中充满了讪讪之色:“此事还请殿下亲自奏明大王。”
姬无心点点头:“孤王这就入宫。”
应天府尹的命留了下来,然后被重新带下刑场,只留下场中议论纷纷的百姓。
姬无心面色阴沉快步来到鹿台,看着怀抱褒姒,饮酒作乐的周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下。
“何事?”
大殿中歌舞停下,周天子一双眼睛看向姬无心。
“儿臣有罪。”姬无心额头触地,不敢抬头。
此时有密探快步上前,在周天子耳畔一阵低语,下一刻周天子面大色变,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踹翻:“混账!废物!全都是废物!”
姬无心苦笑,他能怎么办?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但是他没有辩解的办法。
大周天子面色阴沉的站起身,就连褒姒都不再理会,此次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他也无法镇定。
现在大周的局势已经微妙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稍有不注意就是倾覆的局面,只是大周王室和三百六十五路诸侯各自下棋,看谁技高一筹而已。
但是现在姬无心竟然主动将把柄送出去了。
周幽王可以预料到,这必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三百六十五路诸侯绝不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一定会将此事添油加醋传遍天下,到时候大周王室威严扫地,给大周本来就不稳固的江山重重一击。
堂堂大周王室的储君,做事竟然没有王道的光明磊落,反而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江湖手段,此事传出去天下必定哗然,那些心向大周的百姓、势力,也会感到失望,不免向各大诸侯倾斜。
这绝对是三百六十五路诸侯等了不知多少年的天赐良机!
“儿臣冤枉啊!”姬无心趴在大殿中心喊了一嗓子。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他也在心中埋怨大周天子,要不是大周天子做出叫他赔偿黄金这种决定,他又怎么会如此被动?
他觉得这次事情,大周天子要背大半的责任。
“你个废物,应天府尹是你的手下,可他竟然敢反咬你一口,你简直是废物,连自己的手下都管教不好,如何管理整个大周?”周天子声音中满是怒火:“此事已经不单单是黄金失窃,而是有人暗中出手,想要坏了我大周气数。从你发布文书要定魂珠开始,大局就已经布下。你去立即询问应天府尹,去搜寻蛛丝马迹,孤王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出手暗算大周王室。”
说到这里,周天子声音冰冷:“这些人终于坐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