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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长路长道,残云温柔。
眸中回望微光,千山声声沙哑。
在白云山地区,两辆车一前一后悠悠朝着玉江桥行进。
玉江桥,灯火明亮。
那高亮探照灯就像明剑斩向暗夜,深蓝高空,苍月消瘦。
随着车灯摇曳。
两辆车行驶来到玉江桥桥头。
只是志愿军侦察兵尚且没有情绪,那副驾驶位的米军上尉则是扯着嗓门惊恐大喊:
“嘿,朋友!”
“慢一点!”
“小心点,好吗?”
他现在胸口可是扣着一颗mk2手雷,手雷绳索还被后座的齐禄握在手里。
这种随时心跳炸裂的情况,着实让米军上尉脸色惶恐。
驱车行驶的一班长李万福绷着脸,根本没有任何回答。
面前,就是玉江桥的哨卡了。
哨卡里,南朝士兵高举着手,示意车辆停止。
一班长李万福将车慢慢停下,朝着迎来的南朝士兵抬了抬下巴。
南朝士兵朝着李万福敬礼示意,侧头望向米军上尉。
米军上尉黑着脸,正想开口...
后座的齐禄轻轻拉了拉那一根细铁线。
米军上尉身体下意识随之偏转,脸色暗变。
他咬了咬牙,伸出没有被绑着的一只手颤抖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哨卡的南朝士兵接过证件一看,也看得不明白。
但是他知道,眼前车里坐着的是米国长官。
南朝士兵恭敬地将证件递回,下意识问道:
“现在前面正在交战。”
“我们接到通知,要仔细检查。”
“长官,请问你们送的是什么?”
这话语还未全部落下,那米军上尉急得破口大骂:
“滚开!”
“快放我过去!”
“我是前线联络官!
“该死的蠢货!”
南朝士兵听到谩骂,忙低头示意:
“是!”
他招招手出声喊道:
“通行,通行。”
那挂满铁丝网的拒木便被拖开,道路开放。
一班长李万福面无表情地启动车辆,将越野车朝前行驶而去。
越野车行进,后面的卡车亦是悠悠前进。
车辆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继续行驶向玉江桥。
后车。
李长生单手打着方向盘,一只手靠在车窗边看向桥路一旁。
这桥路左右,有不少南朝士兵正在堆垒防御工事。
看样子人手还不少。
很显然,如同李长生所想,这里增加了人手。
一眼预计,玉江桥之地有两个南朝战斗连队。
要是强攻玉江桥,侦察队定然讨不好好。
李长生眼眸瞥过路旁忙碌的南朝士兵,伸手轻轻敲着车侧,摇头晃脑地哼哼唱道:
“甚可伤!”
“多蒙施恩来相助!”
“三杯雄黄入了肚!”
“景阳冈上...”
“寻虎踪!”
车辆悠悠,就这么行驶进入玉江桥。
而玉江桥桥岸高地,梁辰带着队潜伏其中。
他们躲在枯草地里,透过望远镜正关注着桥面一切。
梁辰看向左右下令说道:
“同志们。”
“导火索的时间,有三分钟。”
“我们的任务,是阻止敌人接近车辆!”
“掩护炸桥同志撤离。”
“听明白了没有?”
所有人齐齐应声而起:
“明白!”
梁辰双眸一狠:
“射击准备!”
可就在战士们咔咔咔地持枪瞄准桥面的时候。
指导员陈述民一惊,看向梁辰说道:
“不是!”
“科长...”
“长生他...”
“把导火时间由三分钟改为了一分钟...”
“他没跟你说吗?”
梁辰顿时愣住。
四周的战士们转过头来,眼眸锐意地看着指导员陈述民。
指导员陈述民张了张嘴,只感浑身无力。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一般。
梁辰身体剧烈起伏数息,才双目微红地出声说道:
“同志们!”
“我们决不可让敌人在这一分钟内接近卡车!”
“我们决不能落下一位战友!”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话语落下。
战士们再次架起肩上长枪,瞄准向桥面。
所有人绷着脸死死看着桥面,肃杀之意,冲天而起。
玉江桥桥面。
两辆车悠悠行进。
在行进的时候,李长生已然转手取出那导火绳。
“呲!”
导火索慢慢烧开,缕缕星火浅浅飘起。
李长生狠狠拉拉开倒火绳,并将车慢慢减速。
车前。
威利斯越野车继续匀速朝前行驶而去。
坐在车后的齐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那慢慢停下来的卡车。
他脸颊轻轻颤抖,慢慢地抬手朝着李长生敬礼示意。
卡车里。
李长生咧嘴看向齐禄,亦是抬手敬礼。
长长照明灯如剑般在初春之夜交织交错。
相互敬礼的两人渐渐远去。
越野车继续前行。
载满弹药炸药的卡车,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桥面。
李长生仿若平常将车停下,迈步下车来到桥边,准备跳桥逃逸。
远方。
暗暗山中高地。
梁辰看向工兵排排长问道:
“曹排长,他停的车位置对吗?”
工兵排排长放下手里望远镜,急忙回道:
“不对。”
“还没到桥墩正上方。”
桥面。
准备跳桥的李长生探头望向桥下,却见桥墩。
没想到,这个位置还不是桥北第一个桥墩正上方。
李长生呲牙咧嘴,气得骂道:
“码的,好事多磨!”
于是,李长生立刻转身朝后走去,准备再次爬上卡车。
仅仅是这么一个停滞。
一位南朝士兵朝着李长生大喊:
“那边!”
“这里不能停车!”
随着他的大声呼喊,左右巡逻的南朝士兵转头望了过来。
李长生赶忙举手点头,大声回到:
“是是是!”
他重新坐上车。
一坐上车,李长生侧头看向一旁嘶嘶嘶燃烧殆尽的火绳,摇头吐气:
“麻烦了...”
他启动卡车,再次将卡车朝前行驶。
只是车辆又行驶一段,即停了下来。
李长生坐在车里,定定地看向前方。
前方,桥头方向。
威利斯越野车已然到达桥头堡。
可桥面。
重新停下的卡车让桥面的南朝士兵十分警惕:
“怎么又停下来了。”
“我过去看看。”
巡逻小队朝着李长生所在的卡车围去。
坐在车里的李长生看向走来的巡逻小队,转头望向那火绳。
导火索星火点点燃起,情难相留。
李长生大步下车,看了眼桥下暗暗江水,又看向走来的南朝巡逻小队,扬起笑容大叫道:
“对不起。”
“车坏了。”
南朝巡逻小队相互围来 ,皱眉看着李长生问道:
“哪里坏了?”
李长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拉长脖子望去。
只见桥头堡方向,一班长李万福的威利斯越野车已穿过哨卡。
看到战友平安远去。
李长生这才转头看向那南朝士兵:
“不知道。”
南朝巡逻兵直直看着李长生,相互对视,愈发感觉到某种异常。
而李长生只是静静摊手,什么也没再说。
双方面面相觑,一时氛围诡异。
桥面左右高地。
梁辰和战士们正牢牢盯着李长生的方向。
梁辰紧紧咬着牙,死死抓着手里的枪:
“跳啊!”
“快跳!”
一位位战士都持枪相对,双目微红地低声呜咽:
“快跳!”
“快啊!”
“快啊!”
可惜...
桥面的李长生没有跳。
因为他知道,没时间了。
在数多南朝士兵包围中,李长生能为侦察小队做的,就是吸引最后的注意力,让侦察小队隐蔽无恙地撤离,以继续白云山战斗。
又或者,从坐上载满炸药的卡车开始,他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那初春凛冽,晚冬星如豆。
站在长长探照灯照耀的桥面,光阴只是一瞬间。
李长生猛地站稳,朝向梁辰所在方向敬礼:
“保重!”
那姿态挺拔、无畏。
那动作有力,悍然!
南朝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
剧烈爆炸平地惊雷而起:
“轰轰轰!轰轰轰!”
上吨爆炸物在长灯明亮的玉江桥炸响。
卡车被炸毁。
卡车四周所有人被爆炸火焰吞没掀飞。
“轰轰轰!轰轰轰!”
玉江桥哗啦啦沉沉而断,巨大沙块石块纷纷扬扬炸起!
李长生敬礼的身体就像落叶般凋零飞去。
在耀眼火光中朝向梁辰方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
我的战友...
下面的战斗,就看你们的了...
我...
来生再为华夏而战!
“哗啦啦!”
大块大块桥石吞没了李长生小小的身体。
冲天火光无情淹没了李长生小小的身体。
裹挟着斑驳与滚烫,所有一切落入一江川水流。
玉江桥,被炸断了!
玉江桥远方高地。
梁辰无力地放下手里的枪。
他脸颊轻轻颤抖,双目微微发红下令:
“侦察兵,撤!”
“与穿插部队汇合...”
“配合进攻314高地!”
听着这般命令,但是所有侦察兵战士都没有话语。
大家都握着手里的枪,双目通红地望向那玉江桥。
指导员陈述民眼眶早已泪水。
他扯着嗓门用力抓在一位战士肩膀上,沙哑大叫:
“撤!”
“不要让战友白白牺牲!”
“战斗还没结束!”
“战斗还没结束!”
是啊。
战斗还没结束...
有谁会记得...
在这小小的白云山,志愿军50军一个团抵挡米军一个师和南朝一个整编师十一个昼夜。
以300余人伤亡的代价,换取敌1200余人的生命。
白云山十一个昼夜阻击战,鲜血为谁流。
江水泠泠,浪花都寂静。
战地生死,不问谁去留。
他朝相遇...
咱们再来细说从头。
...
【注】:
这篇外传,主要写的是侦察兵,没有描写白云山战斗的正面战场。
在51年3月,志愿军50军447团成功夺取白云山,并完成白云山阻击任务,主动撤出白云山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