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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为了我婆姨。”
“她爱数钱。”
战士们听此话语,均是浪潮般哗啦啦地嘲笑。
“吁!”
副排长徐明德恼羞成怒,推着战士们没好气骂道:
“愣娃!”
“你们懂个啥子!”
“没点思想觉悟!”
“嘘嘘!”
人潮嬉笑中,炮手德八比划着手脚说道:
“哎。”
“我到时候啊,在我叔代销店旁边开个馆子!”
“卖羊肉泡馍!”
说着,德八吧扎嘴看向众人怂恿着口水叫到:
“我跟你们说啊,我羊肉泡馍做的老好了!”
“把馍掰碎了,端上一口高汤!”
“我羊肉是嫩很嫩很!”
“再就上一口糖蒜!”
“来上一勺热乎的油泼辣子!”
“嘶!”
“呀!美得很!”
“对对对!”
“哈哈哈!”
战士们跟着瞎起哄,欢声笑语绵绵不止。
“我要是打完仗..”
“我就想当个老师!”
“我把你们的娃都给教好了!”
“但咱先说好啊,你们娃要是不听话啊!我就啪地抽他们屁股!”
“你想的挺美!”
“我想回去种田,放牛!”
“咦!你咋想的跟俺一样呢!?”
“我想当个裁缝,把我爹的手艺传下去...”
“我就想回去磨豆腐!家山好水好的!”
李长明听着战士们嘻嘻笑笑,随即转头看向了金医生:
“金医生,打完仗你想回去干啥?”
“回去还当医生吗?“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让金医生有些猝不及防。
她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颇为羞涩的她挽着自己的短发,嘟囔着心虚回道:
“我就是个医生嘛...”
“就算仗打完了,我这不也是个医生...”
歪了歪头,金医生看着李长明问道:
“你呢?”
被金医生这样反问,战士们都齐齐安静了下来,双目好奇地看着他们的排长李长明。
大伙儿都想知道,排长在战争结束后,会想着回去干啥。
李长明其实心中明了得很。
别看现在大战没有,战线安安静静,但是很快大规模反击战即将开始。
战争结束?
那还有一段漫长的时间。
但是迎向战士们好奇的期盼眼神,李长明也没有言语其中沉重。
他咧嘴笑着回道:
“我呢,就想娶老婆。”
“然后生一屋子的娃,教他们喊我爹!”
借此,李长明还做作地撑着下巴仔细琢磨:
“哎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姑娘愿意许给我这样好的人。”
“吁!”
这话语落下,战士们哗啦地闹哄哄。
谁也没想到,李长明的人生终极目标竟然如此朴实无华。
金医生听此噗嗤笑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李长明,揶揄调侃道:
“哟,就你这战斗英雄,村里的姑娘还不得排老长队伍来许你了?”
众人嬉嬉笑笑,均是高声喊道:
“就是,就是!”
“咱们排长那可是军里出了名的!”
“对!保准有一排的姑娘。”
“哎?”
“金医生,你不是也还没结婚吗?”
“你看咱们排长怎么样?”
金医生脸色微热,瞪眼看着那八卦战友叫到:
“多嘴!”
欢声笑语的打趣中,李长明朝着副排长徐明德抬抬下巴示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地窖。
收起笑容的李长明看向副排长徐明德,利落说道:
“咱们偷了米军营地,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为免战事拖滞,你今晚上带着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伤员,押运火炮返回团部。”
副排长徐明德眉头皱起问道:
“可咱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呐?”
李长明心中明了,但是此时他也没有办法放弃这伤员,还有眼前的敌人重炮营。
他眺望高空天色,咬牙即刻说道:
“赶早不赶晚。”
“我等你一天。”
“一天后,我们将对敌炮兵阵地再次发起进攻。”
“你务必将敌炮兵阵地的方位汇报给团部。”
“并且请求炮火支援!”
“一天之后,警卫排会撤出战斗,继续执行任务!”
“你要将一切都汇报给团部!”
副排长徐明德听此安排,只得咬咬牙回到:
“好!”
李长明伸手拍拍徐明德的肩膀,深深说道:
“路上小心!”
徐明德亦是拍了拍李长明的手臂:
“你也保重!”
说完,他便脚步匆匆,去安排人手准备撤离伤员。
李长明看着他离开,摩挲着下巴又望了望天色。
大雨过后,天空渐渐晴朗。
但今夜怕是无月了。
站在斑驳村落的李长明侧头望去,看到了趴在高处戒备着的狙击手娃娃。
他迈步朝着娃娃走去,靠在娃娃的身侧,压了压娃娃手里的枪,教导着说道:
“不管有没有敌人,枪端稳了。”
“这神枪手,关键不是在于你打多少发子弹,关键在于准不准。”
趴在地上放哨戒备的娃娃听此,赶忙绷着脸将枪口端得平稳。
只是这个时候。
娃娃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瞄准着,一边问道:
“排长...”
“你说,以后要是遇到一个比你厉害的米国神枪手,你会怎么办?”
李长明听此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娃娃的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咱们仗打到现在,为啥总能打败条件装备比咱们好的米军?”
娃娃眨了眨眼愣住。
作为年轻战士的他无法回答这么个问题。
李长明身体与娃娃一起躺靠在肮脏的沙地上,拿着望远镜眺望初春冷寂的山麓,话语平静地悠悠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
“打铁原的时候,敌人切断了咱们的补给线。”
“我和一位战士只分到了七发子弹。”
“打到最后,剩下了一颗子弹。”
“但是在我们的前面,有一个敌人的机枪火力点。”
“我开枪,打掉了敌人的主机枪手,可副机枪手又上来握住了机枪。”
“我跟我的战友说,我没子弹了。”
“你猜他怎么跟我说的?”
这话语悠长,似乎拉扯回曾经那么铁在烧的铁原阻击战。
冰冷春风簇簇吹拂,山林枯草沙沙作响。
李长明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年轻战士的耳侧:
“那战友对我说,他做我的子弹。”
“说完,他就抓着手榴弹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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